她才沒那麼好心，還替傅珂瞞着。

「林遇青：你的照片也被她删了。」

梁樹生沒再回複。

意料之中，他顯然懶得糾纏在兩個女生中間。

直到林遇青寫完作業準備睡覺，梁樹生回複她。

他發給她一張照片——他的照片。

少年懶洋洋地靠在浴室門闆上，一手揣兜，一手拿手機，頭發洗過，濕潤淩亂，橫七豎八地立着，下巴自然微擡，看鏡子，帶着痞氣的笑意，混不吝。

他身形比例實在是很好，頭小肩寬腰窄。

不知道怎麼長的，造物主真偏心。

[梁樹生：賠你的。]

林遇青坐在床上，看着他發來的這句話，方才沉到谷底的情緒仿佛被風吹了下，飄飄蕩蕩地揚起來。

“嘁。”她彎唇笑了下。

林遇青将那張照片保存到相冊。

-

翌日，周三。

林遇青一到學校就被虞葵纏着問兩人進度。

“你們不會真的已經在一起了吧！不愧是我們青青，這速度！”虞葵兩手捧住她的臉端詳，發出啧啧聲，“我勸梁樹生不要不識好歹，天底下哪兒還有比我的青青更漂亮更可愛的仙女兒啦！”

林遇青笑：“你濾鏡也太厚了。”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多可愛！”虞葵就是個“青吹”。

林遇青解釋：“昨天體育課下課他又陪我跑了一組1500米，結束挺晚了就一起吃了晚飯。”

“他！還！陪！你！跑！步！”

“……”

林遇青不再掙紮了：“嗯，我們還一塊兒去了酒吧。”

虞葵睜大雙眼。

瞳孔地震！！！

“那梁樹生今天怎麼沒來學校？”

“有事兒，去外地了。”

“哦——” 虞葵拖着長音，“他還跟你報備了去哪兒？”

“……”

-

林遇青和梁樹生的事兒在學校越傳越熱。

直到晚上，另一條帖子如平地驚雷，砸在了波瀾無驚的日子裡，将衆人注意力轉移，議論得熱火朝天。

而林遇青對這些并不知情，她很少關注貼吧裡那些似真似假的绯聞轶事，直到她手機裡忽然湧入許多不堪入目的垃圾短信。

「美女，一晚上多少錢？」

「賤不賤啊，就你這樣的也敢勾引梁樹生？」

「垃圾，滾出學校。」

「真髒」

「我加錢，可以給我口嗎？」

……

緊接着，虞葵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青青，你現在先别去看貼吧。”虞葵語氣很急，罵道，“一群傻逼又在發癫，聽風就是雨！”

“怎麼了？”林遇青聲線挺平靜。

“你先别管。”

“我沒看貼吧，但是已經收到很多短信。”

虞葵愣了下，而後氣急敗壞地足足罵了半分鐘：“一群人渣！”

最後林遇青還是點進貼吧。

首頁都是關于她的帖子。

起因是有人匿名發帖，将慣三、公交車、□□這些惡臭标簽貼在她身上，父母都被她克死後靠身體掙錢，給錢就能上，私生活極其混亂，而發帖人自稱是某個被她撬牆角的受害者女生。

底下還有很多照片。

其中一張内衣照，蕾絲薄透，帶着滿滿情趣性｜暗示，照片裡一隻手勾着内衣肩帶，燈光昏暗，強曝光下很多噪點，但能隐約看出是宿舍背景。

一張不明來路的照片扣在她頭上，頃刻就成了她的标簽和罪證。

底下評論更是不忍直視。

「謝樓主，已撸。」

「早這麼覺得了，看長相就不是正經女生。」

「我外校朋友托我來問一句，多少錢一次啊？」

「哈哈哈哈樓上經典“我有一個朋友”。」

再往下拉，是昨天酒吧裡的照片，偷拍視角。

酒吧内燈光昏暗，梁樹生坐在她身側，懶散痞氣，周圍是其他男生。

林遇青雖沒什麼表情，但她天生長了張充滿故事感的臉，清冷又勾人，在酒吧的光線下便仿佛能說出任何暧昧故事。

于是，這一場謠言仿佛真就成了所謂的“有圖有真相”。

林遇青臉上始終平靜，繼續往下劃。

忽然，她視線一頓，又撈起自己手機打開相冊。

……

“呲——”的尖銳聲音。

她忽然起身，椅子腿在地闆上摩擦而過。

她步伐極快地走到傅珂門口——她知道是誰做的。

帖子裡還有一張她喝多的照片，是去年她和虞葵一塊兒跨年時，虞葵拿她手機拍下的，隻保存在她手機，别人都不可能有。

她站在傅珂門口，剛要拍門，卻又驟然停下動作。

沒用的。

她沒有證據。

哪怕她和傅珂都心知肚明，但這都沒有用。

就像她被傅川江騷擾，到了警局被問一句“你有證據嗎？”，一切都成了幼稚可笑的徒勞無功。

林遇青低下頭，很輕地眨了下眼，緩緩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忽然有點想見梁樹生。

想再聽他說一句“開心了嗎？”

林遇青回到房間再拿起手機時，虞葵已經又給她發來一串安慰信息。

……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能那麼容易控制住的。

越來越多辱罵、騷擾的短信湧進她手機。

互聯網的匿名制讓那點人性中的惡意毫不避諱地展現，林遇青風頭太盛，性格也太傲，其實很多人都看不慣她，借着這個機會全數爆發。

校園中雖收斂一些，但避不開那些無處遁逃的嘲諷目光和細碎議論聲。

周五午休後，林遇青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到教室門口，一個男生攔住她去路，男生白淨高瘦，看着很腼腆，臉微紅。

靠着這份腼腆林遇青認出來，這男生之前給她遞過情書，叫邬臨。

邬臨支吾道：“我、我想請你吃飯。”

林遇青沒說話。

“哦，我知道的。”邬臨說着，從兜裡拿出錢包抽出一沓鈔票，“不睡覺，隻是和你一起吃飯要、要……？”

話音未落，虞葵沖出來一把推倒他：“你他媽有病吧！”

林遇青腦子裡的那根弦是在這一刻崩斷的。

她轉身上樓，到高三樓層，走進傅珂班級。

傅珂正和朋友聊天，眼角笑意未收，在看到林遇青時僵住。

“你想幹什麼？”大概是此刻的林遇青太吓人，傅珂聲線少見的不穩。

林遇青沒回答她。

直接拽着人衣領往外拖。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珂腿撞在桌角，桌子滑動摩擦聲尖銳刺耳，她開始掙紮着尖叫。

林遇青不管不顧，冷臉，直接把人拖到衛生間，反手将門摔上、上鎖。

“林遇青，你敢動我試試！”傅珂後背緊貼在牆，尖叫，“沒我爸養你，我看你怎麼辦！”

林遇青擡手綁頭發，指尖熟練地繞過幾圈，盤發，而後走上前。

她臉上沒笑意，眸底深黑，傅珂在這一刻徹底被她的氣場壓下，隻覺得心裡發毛，想跑，經過她身側時被扣住手臂。

林遇青将人重新甩回牆，向前一步。

傅珂頭撞在牆上，下一秒，被她按住腦門抵住。

林遇青俯身，彎腰，靠近她眼睛，輕笑了聲，歪頭：“打狗看主人，我要打你可不用看你爸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