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住在雪竹居,離齊思遠的妙語堂很近。
入齊府短短半日,她已經感覺到了和酉陽的不同和壓抑。
陳氏給她講了許多規矩,其他一樣都沒記住。
隻記住了一點,齊思遠與她越來越遠。
用膳食不能一起,不能主動到妙語堂去找他,不能歇在妙語堂。
自己每日不能出府,隻能在雪竹居這個小小的院中和周圍走動,等着齊思遠的召喚。
這和坐牢無甚區别,若是日後想要過這樣的日子,她甯願不要。
哪怕是為了齊思遠在一起,她也不願意。
為此,她午膳沒用,也不顧文婆子和張婆子阻攔,自顧自走到妙語堂。
這裡的一切她都陌生。
妙語堂坐北朝南院子奢華寬大,同東院齊思玉和齊思閑的院子緊挨在一起。
走到妙語堂的院門前,阮嬌嬌見旁邊有一處叫語風齋的雅緻院子,看起來比雪竹居寬敞許多。
位置也好,一看就是座主院。
不像她住的雪竹居位置較偏不說,還小,不如她在酉陽住的如意閣。
她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那院子是何人住的?”
新派的小丫頭玉珠,不知内情,如實說道:“自然是日後大公子的正……”
文婆子一直記得齊思遠的叮囑,不要當面在阮嬌嬌面前提她的身份,當即打斷道:“姑娘别問了,免得夫人聽到了,又該說我們嘴碎。”
文旭留在府上,看阮嬌嬌自顧自地進了齊思遠的書房和卧房并沒攔她。
反給她倒好茶水,拿出她愛吃的瓜果和糕點。
阮嬌嬌動也沒動,她心情低落,今日連午膳都沒用。
她走進齊思遠的卧房,躺在他的床上,聞到熟悉的松柏清香味才放松下來,沉沉睡去。
齊思遠這廂回到朝中後,首當要事便是觐見皇上李嘉顔。
聽到殿外的小黃門通報,李嘉顔把手上的奏折一放,歡喜道:“快宣。”
齊思遠身着三品正紅色官服,步伐從容緩緩步入殿中,态度恭敬跪地施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嘉顔神色激動,倏地從龍案後繞了出來,親自扶起齊思遠。
“思遠平身,朕終于把你盼回來了。在酉陽一年多,差事辦的件件圓滿,朕深感欣慰。”
話落,手掌重重地在齊思遠肩上一拍,眼中盡是贊賞之色。
齊思遠恭敬擡手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所在。”
兩人之間既有君臣之誼,相處多年又似友人,相互欣賞。
李嘉顔以君之尊給予齊思遠信任和重用,齊思遠則以臣之責獻出才華與忠誠。
那年齊思遠高中進士,因身份和地位,還有王家私下的處處打壓,入仕屢屢受挫。
最後他下定決心,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趁着太子出宮,冒死自薦。
李嘉顔看他有幾分膽識,願意讓他一試。
齊思遠從東宮舍人做起,在東宮幾月,李嘉顔就發現了他才略過人,執事有方更加器重。
到後面,李嘉顔的全部的事務都交由齊思遠負責。
有時,隻需李嘉顔一個眼神,齊思遠就能領會他的意思,為李嘉顔料理好麻煩。
甚至私下密謀之事,都會聽取齊思遠的意見。
李嘉顔身邊的人都知,他的左膀右臂文臣齊思遠,武将禦林衛将軍楊令舟。
正好一文一武,且說楊令舟與李嘉顔,還是親上加上親,既是表哥又是郎舅關系,榮辱與共。
那麼對齊思遠則完全欣賞和信服,兩人性子相投,都知道要什麼。
視其為股肱之臣。
寒暄後,李嘉顔吩咐身邊内侍為齊思遠賜座,又令汪德海看茶。
“思遠,你舟車勞頓,你先回府歇一兩日才到吏部任職也不遲。”
齊思遠面對盛寵不驕不躁,神色自若,“多謝皇上體恤,臣卻不敢懈怠,”
說到公務,齊思遠不由得想到甯松,開口問道:“甯松願意入朝,不知皇上讓他何時歸朝。”
自那日在宣陽和甯松談妥後,齊思遠次日就給李嘉顔傳了信。
他薄唇輕啟,果斷說道:“自然越快越好,此事朕交由你全權負責。”
随即他眉頭微蹙,複又說道:“隻怕,此事沒那麼順利,會攔在内閣。”
“皇上不用擔憂,此事臣必妥善處置,在殿試前順利呈到你面前。”
去請甯松前,齊思遠便做好了,被内閣駁回的打算。
“這樣對陛下殿試的考量也有好處。”
看齊思遠這般沉着,李嘉顔爽快道:“好,朕相信愛卿定會辦好此事。”
公務回禀完,齊思遠起身告退回吏部。
然而,李嘉顔卻攔住他,主動提起了他的私事,“思遠,公務固然重要,可你的終身大事也不得不考慮。”
齊思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腦中想的卻是今日自己離開時,阮嬌嬌那落寞和無助的神色,心口處漫過一絲痛楚。
看齊思遠沉默不答,李嘉顔繼續說道:“有許多官員家眷,都在委婉向皇後打聽你的婚事。”
“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