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趟雲翠閣,想去看看自己娘親和妹妹。
一進院子,正房裡幾人的說話聲,他聽到清清楚楚。
腳步也由得慢了下來。
屋内,章芝悠為陳氏正揉肩捶腿,手上的力道掌握得剛剛好。
她把陳氏伺候得服服帖帖,陳氏連連誇贊,“不愧是我親自挑的人,不僅聰慧能幹,手藝也越來越好。”
章芝悠笑意吟吟,想到今日阮嬌嬌回來被陳氏拒之門外,心中得意,“伺候好夫人,讓夫人高興,本就是芝悠該做的。”
“好孩子,知書達理認得清自己的身份,不像某人,也不枉我提攜你一場。”
陳氏反手拍了拍章芝悠的手背,屋内在場的幾人都明白,那某人便是阮嬌嬌。
其餘人也不敢多嘴,章芝悠更是幸災樂禍。
隻有齊思漫看不過去,為阮嬌嬌辯解兩句,
他坐在陳氏旁邊,歪着身子說道:“娘,其實嬌嬌也很好,回來給我們每人都帶了東西。”
“雖不是很貴重,好歹也是一片心意。”
“也不知你是怎麼了,才過了兩日對她成見這麼大,把人趕出院子不說,到現在還在數落她。”
陳氏被自己女兒當面拆穿,臉色一沉,呵斥道:“她幾朵珠花就收買你了,目光短淺,”
“我原以為她身邊再不濟,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曾想是那風月場所出來的女子。”
“你哥哥就是被她長相迷了眼,那樣的人哪配……”
“娘。”門口,突然傳來齊思遠清冷的聲音,
語氣不善,夾雜了些怒意。
陳氏隻顧訓斥齊思漫,也沒注意門口的齊思遠,話還沒說完,就被擡腿進來的齊思遠打斷。
幾人看到齊思遠出現,都有些驚訝,尤其是章芝悠眼神有些閃躲。
陳氏臉上也有些不自然,“齊兒,你回來了,可用膳了?”
齊思遠臉色微沉,涼涼地睨了眼陳氏背後章芝悠,應道:“用過了。”
實則齊思遠在縣衙一直忙到此時,也無空用膳,他本意是想回來陪阮嬌嬌用晚膳。
先來給陳氏請安,哪知,竟聽到自己娘親帶頭背後編排阮嬌嬌。
屋内的婆子和丫頭看茶後,便相繼離開,章芝悠看齊思遠面色微沉,也不敢多留準備退下。
卻被齊思遠出口攔了回來,“你先别走,我有話說。”
章芝悠臉色一白,向陳氏投去求救的目光。
陳氏以為齊思遠要問罪章芝悠,也不再藏着掖着,“你不用遷怒芝悠,此事隻怕隻有你一人蒙在鼓裡,她是在青樓長大的。”
齊思遠也不與陳氏繞圈子,直言道:“娘,孩兒從未蒙在鼓裡。她來後院不到半月,我便知道此事。”
這下輪到屋内的三人無話可說。
尤其是章芝悠她心口再次滴血,眼中還泛起了淚花。
陳氏哪還坐得住,氣得頭疼,她捂着突突跳的太陽穴,怒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作數,我一直忍讓你,哪承想卻是你自己作踐你自己。”
“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會同意你領她回京。”
“就算你領回去了,也别想進齊府。”
齊思遠在陳氏面前一向溫順孝順,這次難得一回态度堅決,争辯道:“她是孩兒的人,萬沒有住得府外的道理。”
“她清清白白,孩兒都不介意,為何娘親非要幹涉阻攔。”
“我的擢升文書已到,三月便回盛京。”
“今日來,便是要告訴母親你們先動身,到時孩兒有公務在身,時間緊迫一時隻怕顧不上你和漫兒。”
聽到齊思遠擢升回京,陳氏心中的怒氣也消了大半,問道:“你說得是真的,這麼快就能回京城。”
“回京任何官職?”
齊思遠心中有事,興緻不高,淡聲說了句,“吏部侍郎。”
陳氏激動得當即大笑出聲,幾步走到齊思遠身邊,“我的兒真有出息,如今看誰還敢給我們臉色。”
齊思漫也是高興不已。
章芝悠忽視掉心中的委屈,愈加堅定要留在齊思遠身邊。
“公務要緊,娘聽你的,這兩日我和漫兒動身回京城。”
“到時芝悠娘也一并帶回去。”
突然又想到阮嬌嬌,心中不适,決定再勸。
齊思遠卻沒給她時間,果斷說道:“娘,孩兒定是要帶嬌嬌回京的。”
“還有煩你回去吩咐人,把雪竹居收拾出來,以後那院子隻住她一人。”
章芝悠聽後整個人都是懵的,她不敢相信齊思遠要趕她出雪竹居。
往日這個院子一直是她和玲珑住。
齊府的衆人,私下都叫她為章姨娘,以為做齊思遠的妾室,也是闆上釘釘的事。
然而齊思遠卻要趕她出雪竹居。
陳氏也慌了,忙問道:“那芝悠住何處?”
齊思遠不急不慢道:“母親身邊的丫頭住何處,她便住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