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寺廟報時的鐘聲一響,她的頭痛得好似快要炸開一般,周圍的人也變成了一個個拿着佩刀的官差。
把她圍在中間,身邊有許多人,她就是記不起是誰。
齊思遠看到阮嬌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下滑。
他來不及多想,用力推開人群,幾個箭步就到了她身邊。
眼疾手快接着阮嬌嬌下滑的身子。
衆人看到此情形,紛紛讓出道來。
齊思遠心中生急,也顧不上陳氏母女倆。
抱起阮嬌嬌快速上了馬車,吩咐九叔立即往縣城趕。
把文旭留在此地照看自己娘親和妹妹。
馬車上的阮嬌嬌靠在車廂上,疼得臉色蒼白,她緊緊捂着自己的腦袋,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同時紮向她腦袋。
她嘴裡不停呢喃,“痛,我痛。”
齊思遠擁着她的身子,一臉心疼又束手無策,他不懂藥理隻能輕聲安撫着。
看到阮嬌嬌痛得臉色發白,齊思遠的心口也好似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恨不得他自己替阮嬌嬌扛下這病痛。
往日他還矛盾過,想阮嬌嬌快些好起來,又怕她好起來恢複記憶,對他生了怨恨離他而去。
此刻看到她如此痛苦,他隻想她遠離病痛,快些好起來。
到最後阮嬌嬌疼得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我身上有好多血。”
齊思遠的心也好似在滴血,隻能親吻她的臉頰一聲一聲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從痛苦的邊緣拉扯回來。
聽阮嬌嬌說的,竟是當日她受傷的情景。
除了悔恨,更多是害怕,怕她的身子真有個好歹,他不敢往下想。
阮嬌嬌是身體上的痛苦,齊思遠是内心的煎熬。
九叔的馬車駛得飛快,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和風堂。
他們的運氣也算好,年初六和風堂就開門了。
趙大夫施針後,阮嬌嬌的痛症才減緩不少。
診脈後,趙大夫又給阮嬌嬌吃了顆安神的藥丸,她人才徹底安靜下來疲憊地睡了過去。
這時,趙大夫才開口說出病症。
“大人,姑娘這種症狀屬于刺激性記憶,要不得。”
“效果适得其反,若再有一次,隻怕會徹底癡傻。”
聽到此言,齊思遠心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切道:“大夫,她現在如何了?”
“她急火攻心,定是記起了讓她痛苦的事。”
“幸而她脈息有力,氣血暢行身子康健也算是有驚無險。”
齊思遠心道,她多年習武身子康健,總算扛住了這一回。
“日後隻能靜養,讓她慢慢恢複。”
聽到還有希望恢複,齊思遠喜出望外,緊緊握着阮嬌嬌的雙手紅了眼眶。
餘朗除了擔憂阮嬌嬌的病況,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主子流淚。
離開時,趙大夫的女徒弟為了感謝,餘朗上次幫她解圍,不知往他手中塞了何物。
齊思遠抱着阮嬌嬌沒注意兩人的拉扯,九叔看清了是一條男子腰帶。
餘朗從沒收過這樣的物件,害怕被人看見,臉紅地塞進自己胸口。
回到月桂苑,陳氏和齊思漫也回到了府上。
母女倆都有些擔心阮嬌嬌,想去看看都被齊思遠攔了回來。
次日黃昏時分,阮嬌嬌才醒來。
她腦中空空已記不起昨日的事。
隻說自己做夢去了靜心寺。
晚上齊思遠處理幾分緊要的公務,阮嬌嬌就坐在他旁邊的榻上塗鴉亂畫。
齊思遠處理完公務湊近一看,畫的盡是她往日練功的招式。
粗糙得很,齊思遠卻看得明白。
心中一喜,此次也算因禍得福,不但沒有成為大夫口中最壞的結果。
還讓她恢複了一些記憶。
隻是畫到最後,紙上出現的卻是一個女子的身影,醜得很,脖子都是歪的。
就是那一瞥,齊思遠還是一眼認出是喬芸娘。
阮嬌嬌指着畫面上模模糊糊的人影,問道:“她是誰呀?她在哪裡?”
齊思遠俯身摸了摸她的頭頂,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有意所指。
“她在京城,如今還活着。”
京城知善坊。
對于被囚禁在這裡失去了自由人來說,元正并沒有特别的意義。
之前的瑞王李嘉淩已被貶為庶民,在知善坊的待遇和其他有罪的皇族宗親一樣,僅僅也隻是吃飽穿暖。
因他的妾室有了六個多月身孕,皇後仁慈派人給他們送了不少木炭。
為此這個冬日對于他們來說,才沒那麼難熬。
身邊沒有侍女伺候,李嘉淩便從那個高高在上的瑞王,成了喬芸娘體貼入微的婆子兼侍女。
皇後還吩咐太醫,隔三差五來給喬芸娘請脈。
太醫經驗老到,笃定喬芸娘肚裡懷的是個女胎。
李嘉淩和喬芸娘則是一臉輕松,一家人的命也算保住了。
晚上入睡時,李嘉淩低聲道:“翠兒給我們帶信了,你那妹妹還活着。”
喬芸娘聽後眼睛一亮,瞬間眼中水霧彌漫,多日的擔憂終于等來了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