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後悔當日太過激動,把身上的銀子全部給了平姐。
本想問竈房的其他人借,自己入府不到半月,旁人未必會借給她。
想着蘇沉玉的那二十兩銀子定是要不到了,畢竟自己那日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這日午膳後,竈房的幾人相約要去市集閑逛。
邀請阮嬌嬌一起,為了不讓人看出她的窘境,她隻好借由浣洗衣裙先行離開。
夏日的衣物單薄好洗,她三兩下就搓洗幹淨,晾曬挂在水井邊的樹上。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她循着聲音看去,便見後院的柳芳芳帶着她的丫頭正在摘花。
主仆兩人踮起腳尖都夠不到牆上的月季,柳芳芳的目光正好掃到水井邊的阮嬌嬌。
她招手把阮嬌嬌叫了過去,她個子比兩人高,輕松摘到手。
柳芳芳看她杏眼盈盈,桃腮微豐,身姿曼妙。
再次震驚,心想這樣一個美人放在竈房實在太可惜。
想到齊思遠對後院的那幾位個個柔聲細語的,自己長相不出衆對她就是愛答不理。
若是把這樣一個尤物放在自己跟前,一眼看不中,多看幾眼她就不信,他能把持得住不到她的月華苑來。
心中打着小算盤,柳芳芳試探問道:“你可願到我身邊來伺候?”
阮嬌嬌一愣,想着都是做丫頭。
她甯願在竈房裡當粗使丫頭,不需低聲下氣,更不會成為主子的出氣筒。
阮嬌嬌微微一笑,委婉回絕:“多謝姑娘的好意,奴婢笨手笨腳怕伺候不了你。”
柳芳芳也聽出了她不願,也不放棄,又試着勸服:“跟着我多好,能吃香喝辣又不用幹重活,手上銀子也不會短缺你。”
聽她提到銀子,阮嬌嬌心中一動,“姑娘,到你跟前來伺候,你可以給奴婢提前支月銀嗎?”
柳姑娘被問得怔住,她身邊的丫頭本就怕阮嬌嬌搶了自己的活。
這下又聽她這般沒規沒矩,出聲諷刺道:“還沒到我們姑娘跟前來,就想要銀子,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除非你自己有本事進後院,到芝悠姑娘那裡去領。”
柳芳芳見自己丫頭如此無禮,趕緊呵斥,“娥兒,住口。”
娥兒一句話冷了場,柳芳芳依然不死心,循循善誘起來,“你可是遇到難事了,我可以借給你銀子。”
阮嬌嬌當然想借,卻也明白自己與她不熟,哪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奴婢沒有,況且姑娘剛到大人身邊沒多久,月錢應當也不豐厚。”
知府大人後院的五位姑娘,阮嬌嬌在竈房就聽說過了。
最受寵的應當是屈姑娘,她彈得一手好曲子,還是才女,最得知府大人寵愛。
權力最大的是章姑娘,她是知府大人從盛京帶來的,管理着後院的一切事務。
還有一個李姑娘和崔姑娘。
最晚來的便是這個柳姑娘了,也是最不得寵的。
隻因她不顧阻攔進了齊思遠的書房,踩了齊思遠的底線。
梁氏悄悄告訴她,幾位姑娘雖沒擡姨娘名分,可知縣大人早晚會把幾人收房,養着她們就是為以後備着的。
娥兒一聽阮嬌嬌質疑她們姑娘的荷包,當即笑出了聲,“真是個鄉巴佬,我們姑娘豈會缺銀子。先不說大人每月發的月銀就是你一個燒火丫頭的五六倍,就是我們姑娘往日的體己錢,就是你不敢想的事。”
聽自己丫頭炫耀自己,倒滿足了柳芳芳的虛榮心,她也沒再阻止。
這倒讓阮嬌嬌驚訝不已,她知道送到知府後院的這幾位姑娘,都是大戶人家從小養到大的歌舞伎。
卻沒想到她們的體己錢,比自己往日在明月樓還掙得多。
心中突然也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也歇了與這主仆倆閑聊的心思,回了自己的住的後罩房。
*
齊思遠今日人在縣衙,晚膳時分餘朗也有時間到竈房取膳食。
他剛出文清閣的院門,就見阮嬌嬌一人提着兩個食盒走了過來。
“餘侍衛,奴婢有事見大人。”
餘朗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把人領進院子。
得到齊思遠的同意後,餘朗把阮嬌嬌帶進膳廳。
齊思遠坐在食案邊,食案上已擺好她剛剛提來的膳食。
看她熱得一臉細汗,齊思遠客氣讓她落座。
阮嬌嬌在明月樓雖大大咧咧慣了,可到府上半月了也學了不少規矩,不但沒有落座,施禮後拿起旁邊的檀香扇為齊思遠扇起了涼風。
看得齊思遠一頭霧水。
打量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審視,看她杏眼清澈坦誠,雖姿色過人卻沒有半點媚态,就是這突如其來的殷切讓他有些不适。
動作笨拙反而有些好笑。
此女不像他後院的幾位以及他見過的其他姑娘,别的姑娘看到他,不是臉紅就是目光躲閃,不敢與他直視。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從見她的第一次開始,就會直愣愣盯着他看,沒有半點羞澀,好似也意識不到男女大防。
齊思遠嘴角微微扯了扯,開門見山問道:“尋本官究竟何事,但說無妨。”
阮嬌嬌放下檀香扇,還沖齊思遠微微一笑,她笑眼彎彎宛如夏花般明媚。
猶豫一息開口道:“大人,你的後院可還需要預備姨娘?你看我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