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辦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去教郜白的數學，心裡算了算，語文和數學的成績相加，他倒是比郜白還多十分，不由得生起些許得意。

然後這份得意就在“哐”的開門聲裡被擊碎了。

“裴、辦！”一個眉目肅立、飒爽矯健的女人朝裴辦走來，“啪”一聲把一份答題卷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暑假前是怎麼答應我的？！”趙璐蕭踩着高跟鞋“蹬蹬”兩聲向前，逼得裴辦下意識往後縮，“九十二分！上學期好歹還有一百零五，兩個月不見就退步成這個樣子了！”

“你知不知道十三班的平均分是多少？一百二十四！連年級平均分都有一百一十七！”

“堂堂數學最高分、物理化總分年紀前十的同學，竟然敗在我的英語上！”

“我讓你暑假做的練習題和讀的報紙你看了沒有？！”

裴辦被這一套連擊打得潰不成軍，弱弱道：“沒有......”

“沒——有？！”趙璐蕭的眼睛睜得更圓了，眼底的怒火簡直要化作實質撲到裴辦臉上。

祝汀走到趙璐蕭身邊，安慰道：“趙老師，冷靜，至少及格了不是嗎？唉，要是哪天他能在我的語文上及格，我倒還真要好好表揚他了。”

趙璐蕭“哈”了一聲：“合着就我們文科學不好，怎麼？高考語文和英語的三百分不要了是吧？還是說為了學數理化，英語就不重要了？崔老師？”

崔之涯：“咳，我沒這麼說過，我一直很尊重文科的，連早讀的時間都沒有占過......”

祝汀、趙璐蕭：“那是你應該做的！”

這麼一打岔，趙璐蕭也消了些氣，看着低眉順眼站在原地的裴辦，倒是也沒法再發火，“你說你要是繼續走競賽，真能進省隊拿到獎，高考自招降分錄取，英語差一些我也不會說你。”

“但既然你已經退出競賽，那就好好把時間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上，我不想看到你是因為英語不行，浪費掉理科的大好優勢。”

“都是高二的學生了，做好學科之間的平衡不需要我再強調吧？”

裴辦老老實實點頭：“我知道了。”

“郜白也在啊，那正好，”趙璐蕭薅過一旁看戲的郜白，“你倆平時多幫幫忙，郜白的英語是很優秀的，這次應該是年級最高分，142，就續寫和應用文扣了五分和三分。”

郜白：“.......啊？”

事情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這不合适吧......”裴辦試圖推脫。

趙璐蕭擺擺手：“我知道你們一個二樓、一個五樓，平時上下跑很麻煩。但你們不是同個寝室嗎？在寝室裡可以多交流啊。”

裴辦、郜白：？？

為什麼連趙姐都知道我們一個寝室？

“很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趙璐蕭一挑眉，“這主意就是我提的，反正你們兩個偏科偏得剛好相反，住到一個寝室裡說不定還能互補一下。”

說到這，趙璐蕭拍了拍郜白的肩，滿意道：“不過很顯然，雖然你們兩個都偏科，但總的來說還是郜白的成績好一點。”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文科還是很重要的！”

好不容易挨出辦公室，郜白正想癱到裴辦肩上，就被他沉默地揮開。

郜白茫然地看着裴辦默不作聲、頭也不回地往五樓走去。

生、生氣了？

郜白撓了撓臉，等他反應過來後，裴辦的背影早就看不見了。

“算了......”郜白癟了下嘴，徑直回了二樓自己班。

中午，郜白正趴在桌上寫表，“一号床、走讀，三号床、走讀，五号床、裴辦......”

筆尖寫下裴辦的名字，郜白的下巴戳在胳膊上，幽幽地盯着“裴辦”兩個字，不自覺鼓了下左邊的腮幫。

“寫完就交下去，等什麼呢？”

裴辦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在身後，郜白吓了一跳，筆尖直直地劃出一條橫線，穿過了“裴辦”和“郜白”兩個名字。

“你怎麼回來沒聲的，我都沒聽見你開門......”郜白沒話找話道，果不其然看見裴辦白了他一眼，踩了兩節梯子到自己的床上，沒說話，背對着他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郜白站在地上眨巴了兩下眼，他記得之前裴辦中午回來，都是在桌子前寫題的，有時候是數學，有時候是物理，這還是他第一次回來就直接躺床上休息。

不會真是因為自己吧？郜白忽然有些沒滋味，捏着寝表盯了兩秒依然寫得很漂亮的“裴辦”兩個字，覺得自己真是矯情。

因為這點成績就要生自己的氣，郜白在心裡想，有必要嗎？

分數、排名......比較來又比較去，一會兒嫉妒一會兒自卑，一會兒傲慢一會兒驕矜。

值得嗎？

午休結束走回教學樓的路上，郜白沒和裴辦講話，他抿着嘴走在方征邊上，踢了一塊石子，從高高的台階上落下，掉進學校的湖裡，蕩出一圈圈漣漪。

“你怎麼了？”方征瞧了眼前面的裴辦，小聲問郜白，“和裴辦吵架了？”

“沒有。”郜白說。

“那就是在辦公室挨罵了？”方征繼續猜，“不能吧，你這次語文不是很好嗎？”

“不是，”郜白有些煩，“你别問了，和裴辦沒關系。”

“你當我瞎啊，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關系，”方征怼了怼他，“而且下節課是體育，我們和他們是同一節，你确定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