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迷迷糊糊的裴辦費力地睜開眼皮,就一層布的窗簾擋不太住光線,裴辦就着清早的光艱難地薅過不知道什麼時候硌在腦袋底下的鬧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是自己鬧鐘的聲音。
等看清楚了鬧鐘上的時間,本來還半夢不夢的裴辦瞬間“卧槽”出聲:“誰啊?!四點半的鬧鐘有毛病啊?!”
“我的我的......”一道含糊的聲音從裴辦的床闆底下發出,又聽見一個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裴辦支着胳膊撐在床頭,探出些腦袋往下看,一個模糊的裸露背部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晃進了裴辦的視線。
郜白赤腳踩在地上,撿起掉在地上的鬧鐘,鼻音很重地低低“草”了一聲,關掉了鬧鐘放回桌子上。
大約是睡覺時壓到了肩膀,郜白的右手揉着左側肩頭,擡頭和裴辦對上了視線。
......說對上可能也不太對,畢竟兩個人都看不清對方。
郜白忽然擡起右手,扒上了裴辦的床闆,卻因為看不清估錯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指尖又往前伸了一段,點在了裴辦的額頭上。
“沒事了,接着睡吧。”
郜白收回手,打了個哈欠滾回到床上,沒兩秒就沉沉睡了過去。
裴辦沒動,過了一會兒才躺下,閉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有病”。
剛開學的早讀完全稱得上是兵荒馬亂,臨時抱佛腳和放棄抱佛腳的一目了然。裴辦絕對是放棄抱佛腳的那一派,光是翻了翻語文規定的默寫範圍,裴辦就眼前一陣發蒙,眼不見心不煩地把書又合了回去。
因為是開學考前的自主複習,除了班主任開頭來了一下,之後早讀的吵鬧幾乎能傳到隔壁高一和高三的教學樓。
裴辦趴在桌子上,不是很想加入大夥的閑聊,随意從教輔的試卷集裡挑了張數學做。等到距離響鈴時間隻有三分鐘時,他悄悄地彎着腰,一步步挪到後門,然後看見袁勸一早就拿着英語範文蹲在牆角假裝背書了。
“你很積極啊。”裴辦和袁勸雖然是高一同學,但他對袁勸的印象隻是平時不太說話,倒是沒注意對方對吃飯有這麼深的執念。
“餓。”袁勸言簡意赅地表達了他此時最真實的想法。
等距離響鈴隻有一分鐘時,裴辦和袁勸二話沒說就閃出教室,撐着扶手五個台階連跳地跑下樓梯。
完美。裴辦一邊計算一邊想,等跑出教學樓應該才會響鈴,剛好能錯過高二和高三的大部隊。
等他跑到二樓的時候,已經隐隐約約聽到了樓上的班級一個個都開始騷動,估計大部分人也都在下樓了。
不知道郜白他們下來沒,裴辦想到,然後就在低頭的瞬間,從樓梯的間隙裡看到了郜白的腦袋。
那腦袋忽有所感地擡起頭,今天的郜白是戴着眼鏡的,邊框很細,有點偏圓,鏡片後的眼睛在看見裴辦時驟然放大,連忙往上一瞪眼。
什麼意思?裴辦沒看懂,憑着慣性跳下最後五個台階,卻在看清站在郜白和方征面前的人後,本該控制不住前傾的身體猛地刹住了車。
“......陶主任好。”
正正好好分毫不差的鈴聲響起在幾人頭頂,裴辦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在原地,心想應該沒有比這更尴尬的見面背景音了。
樓上的同學蜂擁不斷地往下走,陶主任一個個從裴辦四人的臉上掃過,嚴肅道:“别擋住樓梯口,都跟我去辦公室。”
裴辦極其悲傷在心裡歎了口氣,誰能想到年級主任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四個人跟在陶主任身後,方征苦着臉看自己的同學興高采烈地從他們身旁經過,幸福地奔向食堂,沉痛道:“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袁勸雙目無神、充滿幽怨地接上他的話:“我隻覺得他們吵鬧......”
郜白拍了拍碎掉的袁勸,寬慰道:“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确實也錯開了時間,成功避免了和高一高二高三搶飯。”
裴辦:“......因為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已經沒東西可搶了?”
郜白同樣也拍了拍他:“往好處想,至少我們能喝到陶主任新學期的第一杯茶。”
裴辦:“......這種榮幸我倒也不是很想要。”
“隻能說不愧是陶主任,”郜白感慨,“新學期剛開學就一抓一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