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修士與阿菱對視一眼，才道：“……因為，我們進不去。”

“？”

這話就要說到，她們二人雖然找到了些蹊跷，有七成把握，是一個秘密空間；然而卻無法進入……這并非别的原因，而是身份權限不夠，經過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二人都不過是“問道生”的身份級别，且嚴重懷疑即使是巡檢也未必能進，自然要把主意打到嫏嬛典使身上；然而現有的嫏嬛典使，一共也就五個人罷了。

天衍宗陸離，天衍宗孟錦迎，天衍宗祝青燃，浩天府易禾，禦靈宗茶涼。

奈何，沒一個是她倆的關系網。阿菱是極樂宮修士，女修士則是問道聯盟散修，二人商議一番，最終選擇了茶涼作為這個合作對象——

沒别的，他看起來年輕、人畜無害、還有點傻傻的，簡言之好騙……咳，好說話。不像陸離身邊總是一大堆人護着，都不好找靠近的機會；不像孟錦迎修為偏低；不像祝青燃一看就不好招惹而且找不到人；也不像易禾江湖經驗老到……

重點還是，他有錢，相當有錢。有錢意味着法器傍身，不僅可以自保，也有順手護住她倆的可能性；以及，因為他有錢，如果真的有收獲，也興許能闊綽一些……

當然，這些話不能跟本人說，女修士修飾一番，義正言辭：

“我等實在是見茶道友可親、可信，禦靈宗實乃名門大宗，特來請道友一同探索——”

茶涼眼都沒眨一下：“談合作就談合作，幹嘛鬧那麼一出？”

“啊哈哈……”

女修士隻能幹笑。她能怎麼說？說她倆有着用美色操控他的心思……況且阿菱信誓旦旦，說茶涼必是個雛兒，元陽尚在，雖與陸離關系甚好，但以她毒辣的眼光，這二人八字沒一撇……

簡言之，她饞人家身子！

便一合計，上演了這出“英雄救美”……本想着對方若是上鈎，就順水推舟，反正露水情緣誰也不吃虧，她倆也沒打算幹什麼壞事……萬萬沒想到從一開場就夭折。怪尴尬的，隻能打哈哈掩飾過去，又正色道：

“如何？道友要不要合作？”

茶涼最終還是答應了。雖然不太能信得過這倆人……但在場都是有名有姓的青年才俊，真幹了什麼壞事也跑不了；且茶涼對自保多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先簡單簽了個協議——兩位女修怕他找到地方，翻臉不認人，要提前簽分成協議才肯帶他去，并明言找到這個地方是靠了秘術，旁人絕不可能輕易找到——茶涼想了想便簽了，但分成方面，是寸步不讓的。

當然，能否有收獲還是未知數。他的打算是先去看看情況，如果真是校勘室、典藏室，說不定真有好物留存。屆時再通知陸昭昭等人也無妨……反正如果是好事，他自然不會落下心上人；而如果有危險，那也不必叫心儀之人冒險。

算盤是打得挺好，萬萬沒想到……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茶涼直接一整個大無語：“這也不是校勘室吧……”

用嫏嬛道令，倒是很自然就進來了沒錯；然而進來是進來了，出卻出不去了……無論往哪裡都隻是一片黑暗，仿佛無限廣袤的空間，無左無右，無前無後，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該去往哪裡。

想要原路返回，連原路也找不到了。茶涼隻懊惱自己沒有第一時間退出去……試探了一番，意外發現小靈通還能用。

不是沒想過發出求援，但還是遲疑了一下：發出求援，發小們又沒有道令，八成還得是陸昭昭親自過來……萬一害她也陷入險境，該如何是好？

猶豫一下，還是收起來了，倒是記得跟夏松發了條訊息，說如果自己出事了就找極樂宮和問道聯盟算賬……又扭頭看一眼兩個女修，她倆倒沒什麼害怕的表情，叽叽咕咕讨論着這可能是什麼地方。

“防火的吧？有可能是防火層。”阿菱——丁菱道：“白玉京可能不需要尋常防火，但三味真火之類的異火呢？防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吧！”

“倒是有可能。”女散修——莫雁道：“也可能是密道。隻不過需要特殊方式通行，而我們不知道這種方式……或許上古之時，白玉京用這種方式來防盜，這樣隻要不知道密令的人，就會被困死在這裡。”

“嗚哇——不會吧？”阿菱瑟縮了一下，開始捏着嗓子：“茶道友~你試試看~”

茶涼：“你如果不會正常說話，我這裡有啞藥。”

丁菱縮了下脖子，悻悻不吭聲了。莫雁看她一眼：“……你放棄吧。”

丁菱小聲道：“……那麼大一個元陽之體在那……你指望狐狸盯着雞不流口水？！”

茶涼：“……我聽得見啊！！”

好想跑啊！！這要是在外頭肯定分道揚镳了……可此地還不知怎麼回事，于情于理，三人都該結隊，以防萬一……

徐逸仙在腦海嘎嘎大笑，茶涼一點也笑不出來。

“……還是，趕緊找出路吧。”

-

陸昭昭找到了祝青燃，但沒找到茶涼。好在夏松給她報了個平安，雖然沒說細節，她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想來……氣運之子，有自己的奇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隻是希望他安全……陸昭昭的确會格外擔憂茶涼一些。雖然目前看來，他就算倒黴，最終也隻會得到更大的收獲；但作為好友，她還是很不希望他受傷、遇到麻煩的……

抄錄，休息，如此往複。書閣中的書真多啊……就算抓要緊的抄，總也覺得抄不完。陸昭昭其實很眼饞那些三層往上的典籍……明明肉眼看得到，卻無法觸及的感覺真是磨人。因為公共區的高層道路是可以通行的，有時候站在高處的橋上，看一看那琳琅滿目的書架，就會覺得眼淚從嘴角落下……

大家顯然也有類似的想法。這幾天都少有挪窩，參悟的參悟，抄錄的抄錄，主打一個都别白來。除了迦境中途離開了……似乎佛修們在中重天找到了更為合适的曆練場所，裴琦也來找了他們一趟，跟她分享了消息，說蓮池浮島群不僅有上古靈植生長，還對佛修大有裨益，因此雖有風險，萬佛殿的人卻都聚集了過去；此外也有幾處地點已經過初步探查，大緻确認中重天目前有幾個較為完整留存的地點可以前往：

西北浮島，蓮華聖境。

西部長廊，天機廊。

東部長廊，星霧回廊。

東南碑林，碑林迷境。

此外還有并未有任何收獲，反倒風險頗高的千硯航道。餘下的則都是些難以探查、肉眼可見坍塌、危險的地區了。且中重天最大的危險也已被探明，被稱為“星官巡天”，一般在夜晚分上下兩場，星官會無條件攻擊航道上的人，概率攻擊處于室外的人；白天則幾乎不會出現。不同的星官有着不同的能力，除了陸昭昭等人上次見過的翼火蛇，還出現了其他星宿，似乎是輪換着來的。

可以判定，祂們并不存在生命與智慧，大約本來就是白玉京中重天的防禦機制。隻不過由于秘境的殘破與歲月的久遠，顯然已經處于半失控的狀态，以至于不分目标地攻擊……這幾日又送出去幾位修士，且因為攻擊太兇太快，大家其實不能夠确定，他們到底有沒有成功地被送出去，或者，有沒有活着被送出去。

興許有傷亡。可這就是修仙界的常态。要向上天争一條長生路，怎麼可能沒有風險呢？事實上到了現在，大家也是各為自己拼搏，裴琦也隻是出于同門情誼跟陸昭昭這邊分享情報，叮囑她盡量不要涉險……

不然，秦大魔王發瘋，天衍宗上下都心有戚戚。

陸昭昭從玉簡中擡頭，露出黑眼圈：“……我感覺我可能沒機會去冒險……”

裴琦：“……那挺好。”

大家各有事做，她沒待多久。陸昭昭也沒發現，方之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朱雀倒是時不時能看到，雖然不是一直待在這裡，但偶爾抱着昭昭娃娃旁若無人大搖大擺推着輪椅過去……總的來說，還挺顯眼。

不過大部分時候，他都十分安靜，給自己蓋個白手帕一副“有事燒紙”的模樣……也有時陸昭昭一擡頭，他人不在，也不知晃去了哪裡。

就這麼過了一、二、三……好吧。陸昭昭也沒注意多久。某個時刻，朱雀忽然出現，從她手裡拿走了玉簡。

“大概……是時候了。”他說：“跟我來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