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
陸昭昭：“…………”
陸昭昭：“………………”
陸昭昭，瞳孔地震。她已知曉，亭曈要帶她看的是什麼；但她也實在很難相信——
“……你用一整個神話秘境，當你的藏寶庫？？？”
“殘缺的。”亭曈糾正：“而且原本就隻有空殼子……雖然的确屬于神話秘境，但除了靈氣充裕、适合種植，也沒别的特殊之處了。”
陸昭昭：“……那也很厲害了啊。”
誰家好人用一整個神話秘境當藏寶庫……這是多麼豪奢！龍女敖海若尚且還沒幹過這種事……亭曈前世還當真是大手筆！遠望青山白雲，陸昭昭總算明白，為什麼亭曈總是說“找不到東西”“不知道放哪兒了”……
她有時找個筆記本，在家裡都要翻好些天；亭曈這一整個秘境，能找得到放哪裡就怪了！
毫無疑問，他們此時正在另一處秘境之中，而這秘境的大名為——
玄圃！
《楚辭·天問》：“昆侖懸圃，其凥安在？”玄圃，正是傳說中的黃帝花園，其“登之乃靈，能使風雨”，傳聞位于昆侖山上，植有各種神樹異草，凡人一旦登上了此山，即可馬上成仙而長生不死。
即使在神話秘境中，也當屬極為知名的一批，毫不遜色于瑤池。雖然據亭曈所說，它基本隻剩了空架子，别說什麼“登之乃靈”，連奇花異草都沒剩幾株。
但陸昭昭看去時，隻見樹木蔥茏，枝葉間光斑點點；池水如鏡，倒映出雲影天光；空氣是宜人的，溫度與濕度都恰到好處，白玉台的銅鈴在微風裡叮咚作響，攜着柔和的香氣一并襲來。
他們往前走，園中之路，蜿蜒曲折，如一條華美的緞帶，引向流動的畫卷之中。亭台樓榭，與花園苗圃互相咬合，層台累榭，錯落有緻。行走在其中，有種被文明與自然同時擁抱的奇妙錯覺，或許也是因為藤蔓爬上了梁柱，在屋檐下吞吐出朵朵金色的小花。
“我還沒怎麼收拾。”亭曈說，頓了頓：“這輩子。”
據他所說，這“玄圃秘境”，也是他前幾世留下的遺産之一。起初隻剩個框架，這其中的一切也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不過建築其實隻這一塊才有，旁的都隻是種上了各種各樣的靈植藥物。
因秘境所有權完全屬于他，幹脆就拿來做藏寶庫。這所謂的“藏寶”并非尋常意義上整整齊齊碼在一起，而是“遇到了什麼好的靈植就挖來種”，“撞上了什麼靈石礦脈也掘過來”……
恰好玄圃雖隻剩下空殼，其仍有“四季如春”“植被繁茂”“靈氣充裕”的固有buff存在着，也正适合将此地經營做“莊園”。隻可惜這莊園也不過是傳說中玄圃的一部分，面積其實不算很大，甚至都塞不下一整條靈石礦脈，亭曈為此有些惋惜。
“隻有半條大型靈石礦，或許是移植的緣故，生産靈石的速度很慢。”他可惜道：“邊角倒是也塞了些别的礦産……也都幾乎不怎麼長，很可惜。”
陸昭昭：“……”
她看看天，看看地，拿手目測比劃了一番：“……你的意思是，你有一座富含靈石與各色靈礦的礦山，而這座山至少有……上千丈（5000m）長，而你依然覺得它很小不夠用？？？”
亭曈誠懇地點點頭。陸昭昭一手刀打在他腦袋上。
“萬惡的有錢人！”
亭曈：“？”
陸昭昭一般不會仇富，因為她通常是被仇的那個，倒是很常被朋友開玩笑道“我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但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理解，朋友們的感受……這合理嗎？！原來亭曈才是真正的有錢人……鳥！
亭曈：“……？？”
他誠懇道：“……這都不算什麼。若在上古之時，這副身家都讨不到凰垂青的……”
陸昭昭：“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講話。”
上古時代……上古時代連仙尊都遍地走，大乘期不如狗，物産豐茂，真神在世……能和現在比麼！修仙界靈氣年年低走，能撐到現在都算不錯了，就算氣運強如秦令雪，手裡也沒有神話秘境，雖然有幾個小型秘境，但他自己懶得折騰，都借給宗門使用了……
更别說拿一整個秘境，當私人藏寶庫了！
陸昭昭背着手，在秘境裡溜達。這裡的許多靈植，她甚至都不認識，也不知是亭曈……的前世從哪裡挖來的好物。景色更是宜人，令人望而舒暢，想來若是能隐居于此，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話說，”她說：“我都沒想到，原來秘境裡還能有秘境。”
雲谷自身便是個秘境，其中竟然還嵌套着一個玄圃秘境，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不過也不是沒有接近的先例，譬如雙子秘境……
“我族族地自然有所不同。”亭曈道：“不過這其中有些道理我也不太明白……唔，小心，别往外走太多，我還控制不好。”
“嗯嗯？”
“這秘境雖歸我所有，但轉世之後還需重新認主。”
他說：“我這一世，年紀還是太小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隻算玄圃秘境半個主人，大約和敖海若之于瑤池秘境差不多。能掌控，但不能完全掌控：“如若能全然掌控，那就不必自己去找東西了……不過待在建築中對你而言無礙……對了，要不要試試看，萬法秘卷？”
這也是他帶她來的重要原因之一……陸昭昭此次來雲谷，本也想順便看看萬法秘卷冷卻好了沒有，結果是——沒有。來了兩天，萬法秘卷動也不動，看上去像是死了。
但玄圃又是另一個秘境了，也許會有所不同？
她抓出消極怠工的薅羊毛神器，它一開始懶洋洋的，一副不想上班的樣子；忽然就精神抖擻起來，開始亂飛；又忽然萎靡下來，掉在陸昭昭的掌心。
陸昭昭：“唔……”
她思考了片刻，萬法秘卷為何如此抽風，忽地福至心靈：
“可以稍微往好點的東西薅。”
萬法秘卷是有靈性的，遙記得起初還很積極，後來變得消極怠工……或許是因為她總是耳提面命“悠着點”“别薅出雷劫給你主人劈死了”……這小東西可是熊心豹子膽到差點薅出【時光掌……】出來的，結果後來都隻能薅點邊角料，似乎也不怪它磨洋工。
但這次情況有所不同。陸昭昭問過了亭曈，由于玄圃和雲谷秘境嵌套，這兩者又一定程度在他掌控中，加上鳳凰族地本來就有的保護措施，和陸昭昭與亭曈的契約關系……扛下劫雷的保障相當高。如此，也可以放開手腳，叫萬法秘卷施為。
而一聽這話，原本萎靡的萬法秘卷，忽地支棱起來，光速飛行繞着陸昭昭陀螺旋轉，附帶波浪形抖動，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得她覺得很好笑，很可愛，又忽然很警惕：
“也不能……也不能往死裡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理論上，萬法秘卷薅羊毛，薅的也是秘境本身的某種能量。陸昭昭可不敢讓它真把玄圃秘境薅秃了……
“嗡嗡！”
這大約是萬法秘卷第一次發出如此興奮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飛虹學的。上下搖晃一下大約表示點頭，鼓振靈氣便高飛了出去。
出去……去……去……
陸昭昭：“……喂……”
這興奮得是不是有點兒過頭？她看向亭曈，他眨眨眼，搖頭表示無礙。
“我會注意的。”他說：“看樣子是可以……那你先在這邊玩會兒，我再去找找東西，晚點再一起離開。”
這一晚點，便是幾日的時間。
-
祝青燃日夜兼程，趕到雲谷也是好幾日之後了。盡管他已買了最快的飛舟票，又禦劍縮短時間……可天衍宗與雲谷，畢竟一個在修仙界北，一個在修仙界南，就算再快馬加鞭，也沒法瞬間移動過去。
進入雲谷時，日頭已逐漸西沉。人群向外流淌，唯有他逆流而行。有好心修士提醒他：
“天色要暗了，雲谷不安全。”
祝青燃颔首，禮貌謝過，仍向山中行去。而在山道上等着的，正是玉憐香與一名青羽衛。
“玉前輩。”
祝青燃向來是很懂禮貌的，也與那位青羽衛見禮。玉憐香對這些後生态度也很和藹，還有心逗上一逗：
“看到不是阿離，有沒有一點失望？”
祝青燃尴尬地沉默，青年倒是笑起：“走吧。先去九重雲阙。”
之所以是玉憐香來接人，自然是因為，陸昭昭還未從玄圃秘境離開。所幸玉憐香客居天衍宗時，和衆人都交換了聯系方式，小靈通也自帶他的信标，方便“售後處理”。
祝青燃聯系不上陸昭昭，自然就聯系上了他，因而有今日一遭。其實祝青燃也并不怎麼失望，比起失望，他更憂心……
“她進了秘境幾日，還沒出來？”
“嗯。不過不必擔心，亭曈道友出來傳了信……沒有危險，隻是……”
玉憐香思忖片刻：“罷了，等她出來再細細說。我先為你尋個住處，接接風。”
祝青燃對環境沒什麼要求，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大費周章；但他風塵仆仆，的确需要個地方打理一下自己。盡管在進入雲谷之前，他就簡單地打理過……
但他沒等到好好打理。因為幸運或不幸的……
“……燃燃？”
少女本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待目光觸及少男，便忽地睜大了雙眼；燕子一樣飛掠過來：“你怎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