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各有去處,陸昭昭就算有點不舍,也為他們祝福。但她接下來該去哪裡呢?
雄心壯志出門來,總不好現在就回山門去?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好幾日,但她也沒想到……
“去你那裡?”
“啊……是不是太唐突了?主要我們也在西牛賀洲……”
傳訊符另一端,巫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忐忑:“唉,還是算了,我們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隻是,我說,隻是啊,你們要是實在沒地方去,沒什麼特别目的,又不打算花很多時間停留在外,那……來找我們,也可以。”
聽聞了陸昭昭現在沒決定好去處後,不少友人都發來了邀約。可其中最讓陸昭昭在意的,居然是巫岐——
“你說,你也在西牛賀洲?”
“我之前沒說嗎?這段時間一直在啊……我和小和尚還挺經常來這邊的。”
陸昭昭:“沒聽說過……唔,我先和朋友們商量一下吧。”
她便把來龍去脈與友人們一說:“阿歧說,他和迦境正在西牛賀洲北部一帶遊曆,說來離得也很近;現在好像停留在一處小鎮,要去看看嗎?”
沒想到大家都還挺樂意,或者說,至少沒什麼反對意見:“去哪兒都是去,也可以啊。反正這點時間,去别的地方也不夠,這還挺近的。”
最後也算是全票通過。陸昭昭便告知了巫岐,那邊倒是不介意他們一大堆人過去,但卻特意道:“那我去接你。”
“給我地址就好,我們可以自己去的。”
“呃……我們這裡,可能有點偏……”
巫岐的聲音有點猶豫:“……你先在陵場城等我過去,我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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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昭先送走了茶涼與沈素書二人,目送飛舟安全離去,才放下心來。回到客棧,就見祝芝芝……或可說蘭形也剛回來,他提了些東西,看上去是為接下來的古戰場之行準備了一番。
見到陸昭昭,便怔了下:“他們走了?”
“嗯。已經出發了。”
“你們也快走了吧。”
“阿岐說他很快就能到……”
蘭形的表情有點失落,但很快變成微笑:“也好。總不能閑在這裡,該多走走看看。”
陸昭昭眨了眨眼:“你今天有沒有事?”
“也沒什麼事……怎麼?”
她就挽住他的胳膊:“那走走,東西放下,我們吃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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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來吃好吃的,就是為了取材啊?”
被夾了一塊新口味的點心,蘭形虛着眼看過去:“小心思寫在臉上了……我不會翹了你那盒點心的好嗎?!”
“總得給你點參照物嘛……怎麼樣?好不好吃?”
“……還不錯吧。”
蘭形其實還挺高興的。比起陸昭昭其他友人,他本就很少有機會能和她在一起,這會兒獨處更是開心。且一想到之後要有段時日不見,心中便難免更加珍惜這段時光。
她夾來的點心,他都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半;另一半留給祝芝芝,主打一個雨露均沾、公平公正。
陸昭昭自己反而沒怎麼吃,就笑眯眯看兄妹兩個輪流吃飯,又問:“學得如何了?”
她說的不是别的,正是《小無相功》。本來是為了秦令雪和宗門借來的這門功法,結果秦令雪自己不要;陸昭昭想着之後再帶回宗門吧,而這中間的時間……她決定先讓蘭形學學看。
别誤會,她沒有要他主動找雷劈的意思。《小無相功》是那種可以先學着,之後再使用的類型;盡管一旦使用,就無法中途跳車,但隻是先學上一學的話,怎麼也算個未雨綢缪。
而在所有親友裡,陸昭昭覺得最需要這門功法的,當屬有着複仇渴望的蘭形。他對力量有比誰都更強烈的需求,要留在古戰場也正是因此。
陸昭昭沒法勸他,隻能在猶豫過後,将玉簡交到他手中。
“我不是想要你用這個,隻是萬一……萬一……”
她說:“……萬一你需要。我至少要讓你,能有這個選擇。”
“但是,”她看着他的雙眼:“你答應我。不可以随随便便使用這個秘術……你答應我!不可以為了複仇,罔顧你自己的安危!”
蘭形望着她的雙眼,怔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時間回歸現在。玉簡也給出去幾日了,陸昭昭問問進度是很正常的事。而蘭形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把那塊點心吃完,喝了口茶,才道:
“差不多學會了。”
“這麼快?!”
“本來也隻是個小秘術。又是玉簡直接傳功……學不會才怪吧。”
蘭形道:“若是拿着玉簡,立時就能激發了;但要把心法内化,就還需兩日。”
這裡面有些門道。或許有人會覺得,玉簡的不可複制性源于加密技術,但實際上,記錄在玉簡中的内容本身就很難複刻出來。因為它制作時便是由神識精神刻錄,想要複制出來,也必須有着極強的神識。
玉簡中的内容,不是文字,也不是圖畫,而是一種複合的感知。須知人類,就算是一句話傳遞下去,傳不幾個人也會大變樣;更别說這種感知上較為模糊的東西……擅自複刻,乃至教導他人,都是有可能出現各種差錯,甚至有可能使人走火入魔的。
所以,蘭形說,拿着玉簡,這《小無相功》立馬就能運轉,便類似于——照着答案抄;但不拿玉簡,單純自己學來,将來某日再使用,那就麻煩一些,得再鞏固一下記憶了。
“我盡量快些,你出發之前還你。”蘭形道:“雖然我不希望……但如果你需要,也可以學一下……不,果然還是不要了。”
他憂心忡忡地吐槽:“本來就很容易遭雷劈了,學了還得了?”
陸昭昭:“……你們也别總是這麼編排我了!”
怎麼就容易招雷劈……她隻招了……一次好嗎?!魔修擋的那次不算的話……就隻有北海那次啦!
蘭形“哼”了一聲:“一次就夠了,你還想吓我們幾次?”
陸昭昭:“……嘤。”
她洩憤地,一口咬掉一半花糕,慢慢咀嚼完,又道:“我要把那一食盒的點心押後。”
“嗯?”蘭形不大明白:“你想吃的話,我今天就能給你做啊。”
“……我手裡這種也行?”
“隻嘗了一次,可能做得不還原……且讓我試試,應該行。”
陸昭昭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這個天生神廚聖體:“……你該去當食修呀!!”
蘭形:“……?”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或許在某一種可能性裡,也會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比起單純的做飯,蘭形其實更喜歡做出好吃的東西投喂祝芝芝和陸昭昭,隻要能看到她們二人幸福滿足的笑容,他就會覺得十分滿足。
所以……與其說喜歡做飯,他隻是,喜歡給喜歡的人做飯罷了。
“總之,你想吃什麼,我們去吃,然後我就可以試着做。”他說:“用不着往後推——”
他說着,忽然意識到什麼:“……啊,是這個意思啊。”
把點心的約定往後推,不就是意味着,他要好好地回她身邊,再做點心給她吃嗎?這其中,重要的并非點心,而是……
他的安危啊。
當意識到這一點,少男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胸膛之中暖融融的,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也,也不用如此……會好好回去的,我答應過你,不會食言。”
陸昭昭哼哼唧唧:“誰知道?話說回來,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我不知道……看情況吧。”蘭形道:“下個月你生日,我會盡量趕去的。”
他這麼一說,陸昭昭就更憂心了:“你答應我,也不會特地送我什麼貴重禮物。”
蘭形:“……?不是……送你什麼禮物,都說不上貴重吧。”
在陸小富婆眼裡,豈不是一視同仁?不過陸昭昭憂心有人會重蹈遲木頭的覆轍,便又嚴肅地囑咐了,到蘭形承諾才罷休,又問:“那蘭蘭哥哥幾時生日呢?”
這個問題,陸昭昭其實很久之前問過,但他當時沒說;現在倒是挺爽快:“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