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這裡會出現……隻對我和昭昭有威脅的危險。”茶涼道:“而那個危險……或者說,佛子需要我們做的那件事,也隻有我和昭昭可以完成。”
隻有在這個前提下,佛子才會出言提醒二人盡快離去,又督促他們成長到分神期,且不需要通知其他人。因為通知了也無用,這不是用人數或他力可以改變的事情。
可這又會是一件什麼樣的事呢?茶涼真的想不出——
“我和昭昭,有什麼特别?”
他們二人,一定有着某種相似的特殊之處,才會被佛子寄予重任。但茶涼想不出這個點。他倒是能想到陸昭昭的非凡,但他自己嘛……
總不可能是因為那沒譜的桃花債傳承和家裡這塊破石頭?
陸昭昭與他正好相反。她非常地清楚茶涼的特别之處——氣運之子閃閃發光!但不明白自己和他、還有釣魚客、展飛光的共性。很顯然佛子的廣播是有篩選聽衆的,而據她所知,能夠聽到的應該有他們四人。
展飛光的使命不在此處,他無意插手這件事;釣魚客拉她入局,自己倒跑了個沒影;但無論如何,他們四個一定都符合【聽到廣播】的條件。
這個條件,他們四人的共性,又會是什麼?
想也想不出,沒人能夠解答,或許展飛光可以,但他一點都不願意多說。陸昭昭明知這一點,也不打算多問——她不打算問一個“不聰明”的問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原本衆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佛子托付”這件事上,所有人都在好奇——
他們将去往哪裡?
他們将看到什麼?
趕路。還是趕路。向導從龜變成了蛇,又接力一隻鷹。腳下的路從泥濘到荒蕪,又到砂石的土地。
他們進入了礦山,他們深入了礦山。
陸昭昭開始能夠意識到,為什麼遲星文說幽棘蛛是礦山地帶的異獸。因為進入礦山地帶後,便經常可見銀白的蛛網。這裡似乎生活着不少種類的巨蛛,蛛網有些嶄新,有些破敗,比蜘蛛的數量更多,看上去倒像是經曆過遷徙後殘留的遺址。
她也看到了巨大的蜘蛛巢穴。巨大的、繭一樣的母巢伫立着,但已經不見它的蛛群,猶如一座空無一人的鬼村。
“這裡發生了什麼?”
無人知曉。他們隻是前進。此時向導已經換成了一頭狼,矯健地在怪石與山道上行進。它帶領他們來到一處洞窟,在那裡等着衆人的,是一隻蝙蝠。
陸昭昭看着它,忽然想起掃夫。
但它當然不是掃夫,隻是一隻小小的引路人。它帶着他們進入了黑暗的洞穴,在狹窄的甬道裡穿行,又進入了一個大而複雜的溶洞世界。
蘇栗衡等人紛紛做着記号,陸昭昭和茶涼在前确保不會把向導跟丢,這是他們上路找尋“禮物”的第三天。火把隻能照亮很有限的範圍,更多的空間仿佛被無形的黑暗所統治。
蝙蝠飛行着,自身也亮着一點光芒,像指路的燈塔。蝙蝠不需要光,所以或許,這也是佛子的貼心之處。但陸昭昭沒有再聽到佛子的聲音,茶涼也沒有。
他們隻是向前。走走停停。因為荒行螯被留在了外面,而茶涼身上還有傷。但速度算不上慢,蝙蝠也會等他們。這些小向導都很盡責,仿佛天然知曉自己的使命。
然後蝙蝠停下,出現了一隻蠍子。
它有半人高,漆黑的尾部亮着一點冷光,顯得很不好惹。陸昭昭感覺不到它的具體修為,而亭曈說:
“它有元嬰期。”
但這隻元嬰期的蠍子,沒有對他們做出任何攻擊意向,隻是沉默地接過接力棒,在這地下世界繼續為人類亮起燈塔。
陸昭昭已經不知道時間了。
她可以打開遊戲面闆看,但不知為何不想。一切都很沉寂,她很想活躍氣氛,但不知為什麼說不出話。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連行走都成了一種習慣。以至于當向導終于停下時,她還原地踱步了兩下,又四處張望,終于意識到——
沒再出現下一個動物。
蠍子靜默地退到了一旁。在眼前的是一面石壁。伸手去摸,帶着潮濕。舉火把看,上方似乎有着鐘乳石。
但這隻是一面石壁,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就是這裡了吧。"陸昭昭道:“或許有什麼機關?”
他們檢查了一遍,都沒什麼發現,隻好先原地休息。一切都那麼寂靜,陸昭昭坐下來,喝了口水。
她又去看那隻蠍子。它仍安靜地待在那裡,在石壁的對面,眼睛似乎向這裡看來。
“蠍子……”
一路走來,向導一共換了七個。陸昭昭注意到,這些都是傳說中與佛教有些淵源的動物。愚昧之羊,神聖之鹿,六藏之龜,元素之蛇,秘身之鷹,貪獄之狼,吉運之蝠,以及……兇猛之蠍。
但蠍子……
陸昭昭默默地千度,結果顯示:
【……由于其本身具有毒性,在藏密中被視為兇猛的象征,常用于降伏守護、破除障礙等意。】
守護者與,破障者……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順着蠍子的目光,與其尾針的方向看去,落在平整的石壁上。火把的光芒到這裡有些微弱,她似乎看到了一些細微的凹凸。
它們看上去,就好像石壁本身縱橫的紋理,位置又很低,在人的腰身以下,絲毫不起眼。陸昭昭矮下身,正想湊近去看,卻見正在四處觀望走動的茶涼似乎不慎踩到了一塊小石頭。
這對于修士而言,當然沒什麼。可這裡實在潮濕,他一腳下去,便整個人滑倒,向前倒去。看得出,他大概沒怎麼煉體過,下盤不算很穩,沒能穩住身形,整個人噗通跪倒在地上,額頭不偏不倚,撞在了石壁上,陸昭昭正看着的區域。
“哇啊——?!”
慘叫聲在洞窟内回蕩,但是沒人在乎可憐的茶涼的額頭。他們都目瞪口呆地,感受着整個洞窟的輕微震蕩,看着那緩慢挪移開的巨石,和其内浮現的光門。
陸昭昭:“……”
其他人:“……”
“痛痛痛痛痛……”
唯一不在狀态的,反而是打開了這個光門的茶涼自己。他痛苦地捂着額頭,眼看是遭受了暴擊,以至于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雙眼:“哇!這麼亮!”
陸昭昭:“……”
其他人:“……”
陸昭昭總算知道,其他人看着她每每撿撿撿資源時,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那大約就是她現在的感想——
【這都能行?!就離譜!】
氣運之子,恐怖如斯!然而可憐的氣運之子自己還在狀況外:
“哎?開門了?誰找到機關了嗎?”
陸昭昭:“我覺得……也許……大概……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自己??”
茶涼:“啊?”
陸昭昭過去把倒黴孩子……該叫倒黴孩子嗎?總之把茶涼給扶起來。他眼鏡兒都撞歪了,露出大大的迷茫,一看就像隻傻兔子。陸昭昭真是忍俊不禁,伸手給他扶了下眼鏡。
“這應該就是最終的位置了。”
她問:“要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