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劍尊深呼吸一口氣,又深呼吸一口氣——
“……你們兩個怎麼又來了???”
亭曈,蛋黃酥……不。陸丹煌。這倆家夥陰魂不散是吧?!怎麼找來的啊?!
“我想昭昭了。”亭曈隻是如此回答,又說:“我和昭昭有契約。”
意思是契約在身,哪怕她去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她。而他身後的蛋黃酥也用力點頭,很驕傲的:
“我也有!”
司空琢:“……”
一個二個驕傲什麼……一個是契約獸,一個是靈寶罷了!他一點都不氣……
啊,可惡,好好的二人空間!!
但把這倆煩人精趕走也是不可能的。司空劍尊隻得抽了抽嘴角,指指帳篷。
“昭昭睡了。”他說:“等她醒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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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昭其實聽到提示了。
睡夢中發生事件會有提示,但她實在太困、太累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極劇消耗她的精神與體力,她不得不通過調息和睡眠來盡可能地恢複力氣。
所以她聽到了可能有事件,但完全沒搭理,這也出于對司空琢的信任——
她連生死都能交給他,還有什麼不可信的呢?
所以,當少女從朦胧的睡夢中醒來,揉着眼睛坐起身,擡頭看到一大一小兩雙呆呆的眼神之後……
“咿呀——呃,亭曈,酥酥???”
這兩人的到來真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這次可能出去得久一點……”
篝火旁,陸昭昭坐在木樁上喝補血益氣的藥茶。兩位好大兒無辜地眨着眼睛。
亭曈:“可是想你了。”
蛋黃酥:“想昭昭了!”
想她,就去找她,這兩位非人類好大兒的邏輯大緻如此。陸昭昭也隻能哭笑不得:“你們啊——”
“不會妨礙你的。”亭曈說,樣子很是乖巧:“隻是想跟在你身邊而已。”
他這麼說的時候,雖還是一如既往呆呆的模樣,卻好似多了點害怕犯錯的心虛。聽得陸昭昭心裡軟軟:“這倒……”
也不是不行。畢竟,陸昭昭揮别友人們并隻告訴他們她是跟着司空琢學劍,本質上是怕大家擔心。但亭曈和蛋黃酥不同——
他倆是呆呆。即使會擔心她,但首要會選擇聽她的話。
蛋黃酥就不說了,她的貓貓,她的寶寶,從來是她說一他不說二,她說向西他不向東,簡直是模範好貓貓;亭曈也不遑多讓——好歹蛋黃酥還關注個吃,亭曈那是目不斜視,陸昭昭甚至懷疑自己就是殺人,他也隻會跟着放火毀屍滅迹。
就,很啼笑皆非。但同時又奇怪地覺得特别安心——
這是兩個無論何時,無論她做什麼,哪怕與整個世界背道而馳,都會毫不猶豫跟随在她身後的人。
“好吧好吧,你們就跟在我身邊吧。”她說,又看向司空琢:“阿琢——”
少年聳了聳肩:“你決定。隻要他倆不礙事就好。”
這其實就是同意。陸昭昭放下心來。蛋黃酥卻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摸一摸她手臂上的繃帶。
“昭昭……怎麼受傷?痛不痛?”
陸昭昭:“……”
她眨了眨眼,一時竟不知心中是什麼感覺。此次受傷以來,被這麼關心還是頭一次——呃,不是說司空琢不關心她,隻是他的性格,是真不會這麼小心翼翼地發問。
不如說在司空劍尊看來,不要命的傷都是小傷;可在她的貓貓看來,就是她掉了一根頭發,他也會難過半天。
她是他的全部世界。
“……來,酥酥。”
她招招手,貓耳少年就小心地靠過來。過往他總是會開開心心地撲過來和她貼貼,但現在他小心翼翼,動作甚至比一片花瓣還要輕,還是陸昭昭把他摟進懷裡,摸一摸柔順的黑發。
“有點痛。”她說:“不過抱抱酥酥就不痛啦。”
“那昭昭多抱抱我。”蛋黃酥悶聲道,一動不動,怕碰到她的傷口。他的眼睛熱熱的,有點想掉眼淚,他從前從不掉眼淚的,但在剛才看到她的傷勢時,這種奇怪的心情就翻湧而上。
“他們說你在磨練自己,所以受很多傷。”他說:“不可以不努力嗎?我很厲害!我保護昭昭!”
喵言喵語,卻那麼真誠。陸昭昭笑了,把下巴枕在他的腦袋上。
“可是我也想保護酥酥呀。”
她不是那種,甘願隻被保護的人;她不是那種……能夠理所應當地接受所有人的好,卻不回報的人。其實陸昭昭之前也納悶兒:
【明明我想着開挂擺爛來着,怎麼反而更慘了呢?】
但這其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因為陸昭昭自己也很清楚……
【我也不是那種說躺平就躺平的人。】
她大概不是那種頭懸梁、錐刺股的努力派,也實在沒有什麼大的追求;但她也不是那種能随時随地躺平的角色……其實有時候還怪羨慕,但她确實不是。
沒什麼奇怪的。大多數人,總也都是在“努力”和“躺平”裡仰卧起坐的。一直努力和一直躺平都不現實,而決定一個人到底是仰卧還是起坐的,還得是他的處境。
陸昭昭能看到希望,所以她就想努力一下,如此簡單。
蛋黃酥哼唧了一下:“我不用昭昭保護。”
“是嗎?可是我很想保護酥酥呢?”
陸昭昭做失落狀:“我保護酥酥,酥酥保護我,這樣不好嗎?”
“唔……”
小貓咪的腦袋瓜子顯然有點轉不過來了:“那就……那就昭昭保護我一點點吧!”
他比劃了一小點點,認真又滿意地點點頭。陸昭昭被他逗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腦袋。
“傻酥酥。”
她說。
亭曈就在一邊看。看着,想着,也挪過來,摸了摸陸昭昭的頭。
“我保護你們兩個。”他說。
他們仨擠在一塊兒倒是怪溫馨的,其樂融融一家三口的既視感。司空琢哀怨地看了一眼,自認倒黴地歎口氣。
——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跟這倆連人都不是、某種程度上來說都還是幼崽的家夥計較吧……
“咳咳,咳。”
他強行轉移那“一家三口”的注意力:“昭昭,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嗯嗯?”
陸昭昭果然看過來,順手拍了拍一大一小兩個腦袋瓜:“什麼?”
“長話短說……”司空琢正了正神色:
“你想不想……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