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原來那位出手闊綽的消費第一是你……”
在房間裡看到韓繼時,陸昭昭覺得有點意外,但又不太驚訝,韓繼畢竟是江南首富家的公子,有這個财力不足為奇;她驚訝的反而是:“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聽靈均說了你們的事,想着或許能幫個忙,于是就來了。”
韓繼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聽蘇栗衡說陸家兄妹兩個不但登了船還要假扮花魁,那哪還能坐得住?火急火燎就來了。結果上了船才後知後覺回過味兒,想起蘇栗衡好像說了假扮花魁的是蘭形,不是陸昭昭。
那沒事了.jpg
不過想了想,大舅哥也是得讨好的。于是豪情萬丈一擲千金,直接把消費第一拿下。
為此燒掉了他大半年的零花錢。不過這都是小問題。
“提前也沒跟你們說……沒添麻煩吧?”
“倒也沒有……”
隻是把燒幹了小金庫才打到十八名的陸昭昭給打趴下了而已,不算添麻煩。陸昭昭含淚摸了摸自己幹癟的小荷包,而蘭形摸了摸她的頭。
韓繼自然地看過去,目光在蘭形戴着面紗的臉上頓了頓。意識到這一點,蘭形表現得有點冷漠:“看什麼?”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哥哥……不是,陸兄你這扮相也挺好看的。”
蘭形:“……”
雖然知道韓繼是個傻的,他還是無名火起。盡管他并不擔心如今的扮相會令人聯想到祝芝芝,但“哥哥”和“哥哥”之間,總歸是看不順眼。
——尤其對方一副明晃晃想拱小白菜的樣子。
硬了,拳頭硬了.jpg
“如今我們有一整晚的空閑。”
短暫對視後,蘭形率先移開了目光,免得真忍不住給對面那混蛋來上一拳。語氣生硬:“昭昭有什麼收獲嗎?”
“我正想跟你們說呢!”
陸昭昭從懷裡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展開,放在桌上,露出其中的東西。
“……這是……?”
韓繼看去,隻覺是一堆紙灰,夾雜着些許零碎的殘片,像是以前他練廢了字的紙丢進火爐裡未燃盡的餘燼。蘭形則小心翼翼地拿指尖撥弄了一下,仔細辨别那脆弱殘片上殘留的圖案字迹,覺得有些像咒文,但難以辨認。
“這是哪來的?”
“我在兩個花魁的房間發現了這種東西。一個留得多些,一個隻剩了紙灰,但看起來材質很相似。”陸昭昭說,又拿出幾張紙:“然後我在另一個花魁的房間,枕頭邊找到了一本沒有封面的手抄書。書我沒有拿走,這是我憑……記憶自己畫出來的。”
名為記憶,寫作截圖。感恩遊戲截圖,令她不必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把書拿走,而是快速翻閱一遍,就能假冒過目不忘。
“這……”
相比起難以辨認的紙張殘片,蘭形對紙上的東西可就熟悉多了:“陣法?!”
陸昭昭點點頭:“雖然上面的文字我不認識……但看圖畫,是一本玄術書。”
“等等……等等。”韓繼覺得信息量稍微有點大:“陣法?玄術?”
如煙也遲疑:“……我應該在這裡聽這些嗎?”
陸昭昭&蘭形:“……”
忘了這兩人都是凡人,沒有點亮相關知識點了。
陸昭昭想了想,先對韓繼道:
“玄術就是法術。這本書内容有點雜 ,不止有法術,還可能有咒術和陣法。我家中有了解這些的人,可以确定這本書的内容不是胡編亂造。 ”
雖然她對陣法咒術了解不多,但跟着溫影承,敏感度還是培養出來了的。又對如煙說:“你也該聽一聽,花船中很可能有惡妖潛伏,此前惡妖已經害人不少,我們正是為調查此事而來。”
“……”
韓繼和如煙都顯得很怔楞,盡管他們怔楞的原因并不相同。而蘭形已經翻看完陸昭昭複刻的内容:
“我不認識這些。你能确定自己記憶沒錯嗎?”
陸昭昭點點頭。見蘭形微微皺眉,她又說:“我也不認識,但已經告知師兄……隻是等消息要一段時間。”
在被蘭形叫過來之前,她已經通過亭曈,把書中與殘片的内容傳遞給了溫影承——溫溫師兄盡管沒有玉憐香智周萬物,卻也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到能形成特質,别提多可靠——不過由于幻境内外時間流速頗大,那邊一時半會兒不太可能有回複。
蘭形又問:“你發現這些的房間,都是哪些花魁的?”
但在陸昭昭回答之前,他又問:“其中有沒有……紅眉?”
陸昭昭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
“因為……”
“所以說,有妖物混在我們之中嗎?”
如煙忽然開口。她似乎終于消化了這個消息,并選擇了相信,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凝重中帶着一抹若有所思: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如煙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其實我們醉煙樓的生意從前也沒那麼差。”
真要那麼差勁,早就連評花榜的資格都沒了。要知道城中青樓競争激烈,每年倒閉被取消資格的不在少數。如煙顔值過硬,是把醉煙樓強行帶紅了一段時間的,但在近一年裡,情況才急轉直下。
“有幾個青樓畫舫,在這一年裡收了不少好苗子,其中便包括月來樓的紅眉。”
如煙道:“你們可能不太了解,我們青樓也分三六九等。以院、館、閣……為名的多為上等,以樓、室、班、店、下處……為名的則遜色些,名字是不能随便改和随便起的。”
陸昭昭回憶了一下:“所以月來閣……”
“月來樓成為月來閣,靠的就是紅眉。”
如煙給了她肯定的眼神:“之前我和阿芳還當是時運不濟……我年紀确實也大了。但如今想來,那幾家紅火得有些不太正常……我是說,去過他們家的客人,很少有再去别家的。”
雖然客人們有相熟的姑娘,也就樂意成為一處的常客,但那幾家的情況多少有點異常了。如煙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的,但就連她多年的老客戶,也有一去不回者。
“而且她們非常排外。”如煙道:“我說不清楚……之前覺得隻是那幾家家大業大,才眼高于頂,也沒當回事,但她們抱團的情況,确實是有點奇怪。”
陸昭昭拿了筆墨紙硯:“你覺得奇怪的,具體是哪幾家?”
如煙琢磨了一會兒,報了幾個名字。陸昭昭寫下來,在其中三家名下畫了橫杠。
月來閣,滿春院,蘭香舫。
又看向蘭形:“哥你剛才為什麼提到紅眉?”
蘭形想了想。
“我今天見到了所有花魁。”他說:“那個紅眉……給我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
“不自然?”
那隻是一種感覺。就好像真正的古董和仿得極真的赝品那微妙的差别。不過看如煙的反應,有這種感覺的恐怕隻有蘭形一個人。
他的第六感确實超出常人。
陸昭昭在“月來閣”旁邊寫下“紅眉”兩個字,說:
“哥你是對的。”
“嗯?”
“那本玄術書,”陸昭昭說:“就是在紅眉房間裡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