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陸昭昭和其他人又閑聊了片刻,一起看了日出。太陽升起時,秦令雪幾人也回來了,陸昭昭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并未告訴她會如此的原因。
然後其他人也陸續醒來,大家一起吃了早飯,跟敖海若一起租了漁船,出海海釣。回來後又趕了海,陸昭昭不能劇烈運動,但祝芝芝帶着巫謠玩得很開心,她們給她撿回來好多漂亮的貝殼,陸昭昭把它們都收拾好,準備晚些時候做成風鈴。
一場熱鬧的海邊聚會,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嗯……恢複尚可。”
繼續回房間坐牢,蕭聿給陸昭昭複診。他收回了把脈的手:“藥繼續喝……過幾天就能啟程了。”
他說的啟程,不是各回各家,而是讓陸昭昭跟他們一起去杏林谷。這是之前就說好的事情,因着怕陸昭昭病情反複,況且杏林谷更适合休養,他們早就商議好此事,隻是一直沒有動身。
當然,提出這個建議的蕭聿有沒有一點私心,那就不得而知。陸昭昭隻是點了點頭:“那我再趁這段時間和朋友們聚一聚。”
畢竟,此去杏林谷,難免要和一些朋友分别,在這之前的時光,陸昭昭都想好好珍惜。
“不過說起來,”陸昭昭試圖從蕭聿這兒打聽消息:“小師叔知道我師父他們為什麼怪怪的嗎?”
“唔,為什麼呢。”
蕭聿棒讀道,看着陸昭昭眼巴巴的眼神,還是透露了一點:
“……應該是好消息。剩下的你就自己問吧。”
秦令雪到底瞞着她什麼事呢?陸昭昭真猜不到,不過既然蕭聿說是好事,那應該不太需要擔心吧?她于是暫時把此事抛之腦後,和巫謠一起做好了風鈴,把蟠桃桃核給了敖海若一顆——從人家秘境薅的羊毛,總得有報答不是?敖海若家大業大,說不定能種活。
再把過幾日啟程的消息告知親友們,也問問朋友們的打算——
巫岐和迦境表示,他們會在陸昭昭離開後啟程繼續遊曆。
巫謠會跟修羅教其他幾位負責看護她的弟子一同回家。
茶涼差不多,似乎因為什麼事要回禦靈宗。
其他親友則要跟陸昭昭一起前往杏林谷——陸昭昭最近狀況頻出太吓人,他們非要看她情況好轉才能放下心來。
隻祝青燃顯得有些猶豫。在陸昭昭的追問下,才吐露了實情。
“哎?原來祝家人一直在等你?”
“……嗯。小姑姑問我,要不要回家一趟。”
祝青燃是修仙世家祝家的嫡系公子,但在離家出走去天衍宗之後,就沒回過家。一開始是怕被抓回去,後來竟也習慣了。當然,他一直和家族保持着聯系,和親人感情也挺不錯,但……
說不來。但要問祝青燃想不想回家,那肯定是想的;可陸昭昭的情況,他真放不下,權衡之後決定不回去,沒想到殘留的一點糾結就被陸昭昭看出來。
“你放心。我答應了陪在你身邊,肯定——”
“你想回去嗎?”
“……”
陸昭昭隻是看着他,很認真地:“想的話就回去吧。”
“燃燃。”她的手撫過他的頭頂:“我想成為你的羁絆,但不是枷鎖。”
“……”
“所以,去吧。然後回來我身邊,繼續履行約定。”
她彎着眼睛:“好嗎?”
他怎麼可能拒絕她啊。
——————
最終,祝青燃也确定了要離隊,不過自然也是等陸昭昭啟程時再走。
而在與祝青燃說好之後,陸昭昭迎來了另一位友人。
“昭昭。”
陸昭昭從書中擡起頭,目光觸及那白發藍眸的青年人時略微一怔,旋即笑起來:“司空劍尊?”
司空琢郁卒地歎口氣:“什麼時候你能不叫我劍尊那倆字呢?”
“唔唔,可叫你【司空】,那也很奇怪呀。”
陸昭昭猶豫起來。主要是司空琢這名字吧……叫司空很怪,叫琢琢就更怪了。
可要是叫“阿琢”,莫名有點太過親昵的感覺,她可還沒忘記這人跟她告過白呢!但——這麼多年的交情,要是一直叫劍尊,也真太生疏了。
所以猶豫之後,她還是小聲喊了句:
“……阿琢?”
“……”
白發青年的表情一下怔住了。他原本是常帶着笑,狐狸一樣的另類面癱,此刻難得露出怔然神色,過了兩秒鐘,才緩慢眨了眨眼。
“哎呀,雖然這也是我期待已久的……”
他不自在地用指節碰了下自己的鼻梁:“但真的聽到果然還是……呼。”
青年劍尊深呼吸一口氣:“再叫一次?”
“嗯嗯……阿琢?”
“……再叫一次?”
陸昭昭瞪他一眼。白狐狸就笑起來:“若非你有傷在身,真想現在就帶你回劍宗,跟師尊他老人家介紹一下。”
陸昭昭抿嘴笑:“以朋友的身份的話,可以呀。”
但又好奇:“你的師尊……?”
“跟秦師兄師尊一樣,飛升了。”司空琢爽朗道:“不過牌位在供着,跟牌位介紹是一樣的,反正他老人家在的時候也跟木頭差不太多。”
陸昭昭掩着嘴:“你們背後怎麼都這麼編排師尊?”
司空琢挑挑眉:“秦師兄是怎麼編排他師尊的?嘛,不過在這件事上我就不跟他争,我還是很尊敬我師尊的。”
他在陸昭昭身邊坐下。
“雖然我很高興……你終于肯改變對我的稱呼了。不過我今天來,為的可不是這個。”
說着,他正了正神色,氣氛陡然一變。
“昭昭。我希望你勸一勸秦師兄。”
——————
“嗯?你怎麼還沒睡?”
半夜三更,潛入妙齡徒弟房間的,也就一人。看着靜靜把目光投來的少女,秦令雪摸了摸鼻子:“我……我就看下你有沒有好好休息……我以為你睡了!……就沒敲門。”
陸昭昭合上書:“我的确是該睡了。”
“那……”
“但我在等你。”
陸昭昭知道,秦令雪都快被她吓出ptsd,最近一直在她房門前守夜。哪怕這幾天他有些心不在焉,晚上總也會來的。
她放下書,招招手:“過來坐。”
“……哦。”
秦令雪走過去,很是乖巧的模樣:“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嗯。”
他在床邊坐下,陸昭昭拉住他的手。他心裡莫名一陣酥麻,下意識想抽出手,卻又頓在那裡。
陸昭昭卻沒注意他的一點慌亂,隻是認真地看着他:
“為什麼不去?”
“啊?”
“天工一族的人出現,為什麼不去?”
“……”
将時間稍微倒流。
“這件事,我是勸不動秦師兄,我想隻有你能做到。”
司空琢對陸昭昭說道:“是這樣的……此前在龍宮,敖海若給了我們一條情報,說在西沙那邊,有疑似天工一族的人出現了。”
“天工一族?”
“嗯。就是極為擅長冶煉,在煉器一道上登峰造極,據傳聞是火神祝融後代的天工一族——己家。”
司空琢道:“避世已久,幾成傳聞,我一度以為他們早已……但敖海若收到線報,有己姓煉器師在拍賣場出現,其出手的法器結構精妙絕倫,是天工一族族人的可能性很大。”
陸昭昭忽然有所預感:“所以……”
“這條情報是敖海若還秦師兄的人情。”司空琢說:“所以……我想你也能想到……是的,己家人,很有可能能幫秦師兄修複斷劍。”
“?!”
“雖然不是一定能,但好歹有希望。不如說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修好秦師兄的劍,恐怕就隻有天工一族。”
司空琢道:“但……秦師兄不想去。”
“啊??”
陸昭昭不解:“為什麼??”
司空琢深深看她一眼,陸昭昭忽然懂了:“……是因為我?”
“他沒說。但我覺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