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茶涼不太明白它怎麼這個反應。在他認知裡,雖然修士和獸類都是修為越高子嗣越難,可相比起人類,動物有更明顯的發情期,智慧低下就會受更多繁衍本能支配,所以許多異獸還是會繁衍生息的。
因此他才提了提,沒想到小鼠一臉抗拒:“唔吱吱吱吱吱——”
後代?老婆?Nonono——小鼠是隻雄鼠,按年歲也算青少年了,但對繁衍真沒興趣,哪怕對象是同族……
它用自己的小腦瓜子想了想,隻想象出自己和同族為了寶貝大打出手的場景,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成不成。再說老婆孩子什麼的,有仙女香麼?
鼠鼠呀,是要為仙女守身如玉、奉獻終生的鼠鼠!
茶涼:“……噗。”
他固然是知道這小鼠非常喜歡陸昭昭,卻實在沒想過能喜歡成這樣!是,小動物心思是純粹一些,可野獸卻十分遵循本能,莫說野獸,就連草木,若是能夠說話,也隻會嘶喊生物本能的訴求:
要陽光!要雨露!要生長!要活,要活,要活!
為自身之存活而争,為族群之繁衍而争,動物沒有人類的智慧,也不會有什麼禮義廉恥,隻為變強求活,讓基因存續下去!便是宗門裡馴化過的靈獸,也不是每個都能為主人效死,所以像小鼠這樣對陸昭昭喜歡到這種程度,茶涼真的很難不驚訝。
他不禁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她呢?”
他喜歡陸昭昭,是始于救命之恩、照料之故,當然也不否認有那花容月貌的功勞。不過這些隻是皮毛,是引子,他很肯定他之所以愛上她,是因她澄澈溫暖的心。
但小鼠一來不會有人類的審美,二來和陸昭昭認識沒幾天,緣何意識到她的外在美與内在美呢?若非因此,又為何會喜歡她呢?
“吱吱!!”
他确實疑惑而發問,小鼠卻大怒:“吱吱吱吱吱——”
這兩腳獸說得是什麼話!仙女便是仙女,皎皎如明月一般的人兒,完美得不可思議,又有哪一處是不值得喜歡的呢?!
茶涼:“……”
要說他已經夠戀愛腦了,陸昭昭在他心裡也是千好萬好,比之女神也不差,卻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能從一隻小鼠這裡聽見這種話……頓時表情古怪。但隻過了片刻,他就點點頭:“是我不對,不該質疑你。昭昭的确是世間無雙的女郎。”
小鼠這才勉強滿意,隻還餘怒未消。卻聽少年又認真開口:“可我覺得比起皎月,她更似驕陽。明月雖皎潔,卻太過清冷,不若驕陽炳炳麟麟,照耀四方。”
小鼠:“……吱?”
它懵了一下,小爪子撓撓臉:“吱吱!”
可月光輕柔,照亮暗夜,不恰如仙女一般,溫柔似水;衆星捧月,拱衛月輪,不又好似仙女一般,為衆人心之所向麼?
“月光雖柔,隻敢在夜晚升起,可驕陽似火,能照亮整片天地。”
茶涼說:“衆星捧月,是有星辰如沙拱衛月輪,然以驕陽之盛,又有誰配得上與她一同淩空?”
小鼠眼前一亮:“吱……”
是哦,夜晚天空總有星月同輝,白天卻唯有驕陽一輪,大氣磅礴。那些無名的星子,憑何能與太陽争輝,他們當連當空的資格也沒有,隻能在地上承蒙她的恩澤。
(此刻一無所知的陸昭昭:?)
“且月有陰晴圓缺,又多顯憂愁悲戚,實在不美。”茶涼認真道:“月光隻能照亮些許,晚上還可亮起火燭,可太陽卻普照萬物、無可取代,這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啊。”
昭昭,明也。五色,虹也。她便好似那晴空下橫跨天際的虹景,美得落落大方、人盡皆知,何須在黑暗裡才能顯出自己的光芒呢?
小鼠:“……”
隻遲疑了那麼兩三秒,它就火速倒戈,小爪子激動地搭上茶涼的手。
“唧唧!”
兄台說得好哇!仙女的好,豈是非要放在黑暗裡才能被人看到的呢?她就如那驕陽一般,是誰也無法忽視的閃耀啊!
(陸昭昭:???)
茶涼鄭重地點點頭,卻又說:“不過我聽聞,月光與星光其實也來自日光。所以真要說起來,昭昭定是日月星同輝一般的人兒,實在是世間衆人所不能及的神仙人物了。”
小鼠熱淚盈眶:“唧唧唧!”
妙蛙,妙蛙!單單一個月亮、一個太陽怎麼能夠形容她呢?格局打開!日月星同輝還不算,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之物都拿來形容她,還猶且不夠啊!
(陸昭昭:?????)
這一人一鼠,一個比一個敢說,問題是兩個都十分真心,确實打心底裡覺得陸昭昭無處不好,什麼美好的比喻都當得。頓時話匣子打開,你來我往地說了許多陸昭昭自己聽了也要腳趾摳出别墅、連夜扛火車逃跑的虎狼之詞,簡直是相見恨晚,恨不得結拜兄弟才好。
于是等陸昭昭練完劍回來時,便見平時多半站在蘇栗衡肩上的小鼠,竟十分親切地站在茶涼肩頭了。
陸昭昭:“?”
她就出去住了一晚上,這是發生了什麼?明明昨晚小鼠對茶涼還不感冒啊!
但她着實累了,又有心事,便沒開口問,隻跟衆人打了招呼,去幫蘇栗衡的忙。蘇栗衡有心讓她休息,可主意在心中一轉,就變成:
“那昭昭去把茶葉蛋撈出來,給大家分一分罷。”
“好哦!”
她果然很高興,興高采烈去分雞蛋了。蘇栗衡把饅頭出鍋,衆人各盛了粥,吃一頓簡單卻不失美味的便飯。
“下次我給你們炸油條。”陸昭昭興緻勃勃的:“說到過早,少不了豆漿油條……”
祝青燃很冷靜:“你再早起一個時辰也許能行。”
陸昭昭:“……”
她低下頭扒雞蛋:“你非叫我早上練劍……”
“如今白日裡不忙,不一定要早上才練劍。”
蘇栗衡笑笑:“但若時間不可改,昭昭教我做飯也是可以的。”
陸昭昭愛美食,他有心學廚藝,但其他人也舉手:“我也想學——”
陸昭昭就眨眨眼:“那我有空就教。”
衆人吃過早飯,收拾了東西。今日無事,陸昭昭正琢磨要幹什麼,便被方之茂叫了一聲。
“昭昭,來幫忙。”
“哎?”
她歡快地起身:“要我做什麼?”
“拓空地,再加蓋房間。”
少年推一推眼鏡:“總不能我們都住屋子,隻叫祝師兄住帳篷。”
祝青燃并不介意住哪裡,但卻沒吭聲。陸昭昭一拍腦袋:“對對,那我來幫忙!”
她可驕傲了:“造房子可有學問了,我有經驗!來我們商量建在哪裡——”
多果、白雪也蹦過去,俨然是要全員參與;蘇栗衡也開口:“既然還有一個月,不如再拓一片空地,用土母培育些土精靈植……”
一群少年人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出一個營地擴建計劃。小鼠站在茶涼肩膀上看着,被少年輕輕拍了一下。
“你看,”他用靈識交流跟它說:“想讓她開心起來,這樣就夠了。”
小鼠扭頭看,少女果然已經不見一絲的生氣難過,反而眼睛裡都亮着小星星了:“我還想種花花——”
它心裡高興,可不懂得這是為什麼,就問自己新交的好朋友。而茶涼隻是笑笑,垂下眼睛。
“因為若她不願被護于身後,便與她風雨同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