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姑娘若不說,我還真不曉得這許多。”
青年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星文是個鋸嘴葫蘆,蘇道友說得也沒陸姑娘生動有趣……總之,聽了這些,我安心許多,之前總覺得拖累你們……”
陸昭昭看着他。青年面上眼中的愧疚如此真切,但她看了看好感度——
依舊是0%。
但不得不說,現在隻看外表,他真的和常人幾乎沒有差異了。
“……?”
被這樣沉默地注視,青年困惑地歪了歪頭:“……陸姑娘?”
“啊……沒什麼,隻是想到些别的事。”
陸昭昭搖搖頭:“要我喂你嗎?你傷勢似有不便……”
“這……倒不必了。”
青年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婉拒了她的好意:“修士哪有那麼脆弱,這麼點傷,養幾日便好了。”
這麼點傷——
陸昭昭想:可這是斷了三根肋骨啊!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還是好生歇着。”她托着臉:“我在琢磨這幾天給你尋個坐騎,好早些回木屋去,最近附近不太太平。”
展飛光眨眨眼:“蛇巢?”
“嗯。”
飲血蛇丢了土母,真真正正是元氣大傷,先前瘋狂出來遊走尋找一番,給營地也帶來些麻煩;不過現在又消停了,大概是損失真的太大,地區霸主的位置坐不穩,權衡之下隻能暫時放棄尋找,又謹慎起來。
相對的,附近的異獸又開始心思浮動——一個霸主種族的跌落,往往伴随着另一個的興起。估計附近很快又要熱鬧起來,陸昭昭等人覺得還是及早撤離的好。
“既如此,就拜托陸姑娘。”
展飛光連感情都沒有,恐怕也并不覺得無力或怎樣,倒是很直爽:“我如今确實行動不便,如有坐騎之類,也好早些恢複行動。”
“正是如此。”陸昭昭點點頭,就差拍拍胸口:“你放心,找坐騎,我是專業的!”
專業坐騎尋找者陸昭昭,茶涼五星級好評力薦!不過展飛光這個可能比茶涼還難搞一點,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一頭大象……
說話間,有人掀了門簾進來,遲星文抱着蛋黃酥鑽進來,而蛋黃酥一進來就落地,小跑撲進廚幾懷裡。
“哎呀,蛋黃酥——”
陸昭昭把它四個小腳腳擦幹淨:“吃完飯了?”
“喵喵……”
假貓這幾天格外黏人,平時還會四處跑跑,現在沒事就要賴她懷裡。陸昭昭把擦幹淨腳腳的小貓抱着,看向遲星文:“星星也吃好了?”
“嗯。”
少年微微颔首:“師兄這裡我看着,你要不再去吃點?”
陸昭昭看着他,歎了口氣。
“我吃飽了,但是你真的不……?”
實話說,遲星文吃飯比她還快,幾次都讓陸昭昭覺得他是不是完全沒有嚼?但她留想照顧師兄的遲星文在外,當然不止是為了自己躲清閑,隻是鼓勵他和小鼠接觸接觸,說不定就能合得來。
關于小鼠花落誰家這個問題,陸昭昭不打算幹涉。但她看着遲星文的笨拙也是挺着急的——這人真的就木!明明要是論需求,在場所有人中展飛光和遲星文兩個貧苦人其實是最需要尋寶鼠的……
但奈何這師兄弟,一個受了傷,且木得感情,不感興趣;另一個純純木頭,讓人看着心裡着急,恨不得替他上……
遲星文:“……”
他移開目光:“順其自然。”
陸昭昭:“??”
遲星文鈍了點,但不蠢,知曉陸昭昭的意思。但怎麼呢……他和那隻尋寶鼠确實沒什麼契合度,不是不想要,但小鼠對他不感興趣,他也不能說怎麼喜歡它。
或者說,那隻小鼠對除了陸昭昭之外的所有人看起來都不怎麼感興趣:“……小鼠隻喜歡你。”
陸昭昭也沉默了:“……唉。”
确實如此。别看小鼠對她千好萬好、乖順無比,在幾個少年面前可是相當的支棱,可見從前在叢林裡仗着隐身和速度,估摸着也是自由自在、叢林一霸,若非遇上bug假貓,恐怕整個化雨秘境,少有它去不得的地方。
也因此十分的心高氣傲——天不生我尋寶鼠,寶道萬古如長夜!除了對陸昭昭另眼相看,對别人也就一般一般,到現在也沒見過它特别中意誰,屬實是一款高傲。
而少年們呢,遲星文看着很佛,蘇栗衡也比較平靜,祝青燃則是早早放棄了——論高傲,他不輸小鼠,哪能纡尊降貴呢?其他人的态度都還好吧,平常中帶一點殷勤的态度;隻方之茂最熱切——也能理解,守财奴和尋寶鼠怎麼看都絕配……
但鼠鼠對他也不是很感冒。陸昭昭一開始不懂,後來想想明白了:
别看小鼠對她慷慨,可它其實也是個守财奴!
之前帶回土母後,它又去自己原先的家把藏寶都兜過來,珍惜地分享給陸昭昭。但是旁的人?休想從它兜兜裡掏出一根頭發!某種程度上跟方之茂真是很相似:都守财奴,都隻對陸昭昭慷慨,相似指數100%!但這大概也正是他們沒辦法成為主寵的原因——
找到了寶物,到底分給誰才好?
兩個守财奴,誰都不肯吃虧,真要契約了恐怕有得磨。所以這麼多人裡,陸昭昭審慎地思考觀察一番,覺得勝算最大的,還是蘇栗衡。
雖然他對小鼠并不算熱切,隻是平時便如此體貼溫柔,但小鼠對他印象顯然不錯,不至于特别喜歡,但陸昭昭不在時,也會待在他身邊,站在他肩頭四處張望。
想必相比起殷切、卻讓它感覺假如契約可能會鼠生不妙的方之茂,蘇栗衡的溫柔平和讓它更有好感?但也不好說,畢竟它目前也絲毫沒有要和蘇栗衡簽訂契約的意思……
“……呼,也是,順其自然吧。”
陸昭昭揉了揉太陽穴,決定不再操心這個問題:“那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
展飛光帳篷不大,塞三個人難免擁擠,她抱着蛋黃酥告辭離開,剛出門就看到在空中飛舞的小鼠。
嗯,飛舞,小鼠。
小鼠的身體結構有點像鼯鼠(飛鼠),攤開了像個小鼠地毯,能夠滑翔,甚至借用靈力低空飛起來。但根據陸昭昭觀察,飛行的高度和速度受到載重的嚴重影響,比方說剛被逮回來,頰囊裡塞着花王的時候,就隻能地上跑,根本飛不起來。
也不知是個什麼原理……按理說頰囊是異次元空間,怎麼還影響它飛飛?但事實如此,現在大概是頰囊裡沒放多少東西——都送仙女了——這兩天有事沒事飛一飛,時不時就能看到粉紫色的火苗在空中飛舞而過。
“吱吱——”
飛在空中的小鼠,一見陸昭昭出來,便是眼前一亮,粉紫色靈火劃過優美的弧度,乘風向她飛去。隻還沒落在少女面前,一隻黑色毛團便兇巴巴地鑽出來,站在少女肩頭兇惡地:
“喵喵!”
“吱……”
天不生我鼠大王,寶道萬古如長夜,天上劍仙三百萬,遇鼠也須盡低眉——但這隻臭貓勉強能讓鼠鼠低頭。好鼠不吃眼前虧,它隻能戀戀不舍地看看自家仙女,換了個方向,輕飄飄落在蘇栗衡肩上。
一鼠一貓,各自站在一人肩頭,彼此激烈地視線交錯。蘇栗衡無奈笑笑,摸了摸小鼠,并未遭到它的拒絕。
陸昭昭也安撫了一下應激的蛋黃酥:“果然小鼠還是很喜歡你的。”
莫非這場小鼠争奪戰,要以蘇栗衡的勝出落下帷幕?陸昭昭覺得也好,蘇栗衡性子溫和,對小動物來說應當是很好的選擇。
蘇栗衡卻隻是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平和:“且看緣分吧。”
他很知足。蘇栗衡本也不是什麼很有野心、積極進取的性子,從來不緩不慢,對小鼠雖然也有意動,卻不願強求,總歸有緣便水到渠成,他并不焦慮。
但當他看向少女時,眼神便變得溫柔,好似三月春風:“正好此時無事,要與我下一盤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