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小男孩子的聲音打破月夜的寂靜,也打破莫名暧昧的氛圍。陸昭昭驚訝地看過去:“多果?!還有……栗子?燃燃??”
好家夥,除了茶涼和展飛光,全員到齊!陸昭昭一下就忘了剛才想說的話,不由自主地松開了遲星文的手:“你們怎麼……”
“你和遲道友半夜出門,茶涼道友有些擔心。”
蘇栗衡微微笑着,露出一種有點猶豫的表情:“我們怕有什麼意外……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遲星文:“……”
這個問題還用得着問嗎?!
茶——涼——(此刻茶涼:wink~)
陸昭昭則搖搖頭:“沒……沒打擾。沒事的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是和星星一起出來,又不是别的什麼。”
“注意安全還是好些,秘境中危險是很多的。”
蘇栗衡笑了笑,看向遲星文,眼神裡有一點微妙的情緒:“……說起來,這座樹屋是……”
“我給昭昭做的。”
遲星文淡淡道,聲音含着些莫名被打擾的怒氣與冰冷:“抱歉,地方太小,恐怕招待不了這麼多人。”
“如此。既然昭昭安全,我們也就放心了。”
蘇栗衡倒是并不介意他話語中的鋒銳帶刺,隻看向陸昭昭:“确實是個很漂亮的樹屋,遲道友有心了。隻是……我想現在夜深了,還是早點休息的好,不如明天白天再來,好好觀賞如何?”
多果也抱住陸昭昭的胳膊:“多果困咯!昭昭姐姐困不困?漂亮姐姐要睡美容覺,不可以睡太晚哦!”
陸昭昭:“咦……”
稀裡糊塗的,一群人就一起下去了。回程時,幾個人還有意無意特地把遲星文和陸昭昭隔開,愣是沒讓他倆對上一次視線,搭上一句話。
遲星文:“……”
等回到木屋,多果更是和黑仔聯合把陸昭昭推回房間休息,眼看着是不給他一絲機會。回了房間,展飛光還不明所以:“師弟不睡嗎?”
遲星文:“………………”
躺在床上,他真是輾轉反側。雖說樹屋建成,也帶陸昭昭去了,可以說目的達成……但是!可惡!怎麼會突然出現那麼多人啊?!!
茶——涼——
就知道這家夥一肚子壞水,插手樹屋建造無果,就暗戳戳慫恿人搞破壞。蘇栗衡也是跟他一拍即合,果然看起來溫柔無害的人都心狠手黑……
展飛光:“……?”
翻來覆去,遲星文真睡不着。明明他造這個樹屋,也不是為了什麼,就是想讓她開心……明天再去看也是一樣的。但不知為何,他一直想着那一幕。
她拉着他的手,專注地看着他,似乎想說什麼。
……到底想說什麼呢?
太在意了,以至于毫無困意。但恰在此時,腰間的靈犀玉牌微微震動。
遲星文躲進被子裡,悄悄打開,聽到少女小聲而甜美的聲音。
“之前被他們打斷啦,現在再跟你說一遍噢。”
“我很高興。”
“星星,遲星文,我很高興。”
“我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歡這個樹屋,謝謝你!還有——”
“……等明天,我可以約你一起,在樹屋喝杯下午茶嗎?”
-
“回來啦。”
蘇栗衡推開房門,室友茶涼坐在床上,正合上書,露出微笑。蘇栗衡則頓了頓,點了點頭,關上房門。
“我以為你會出去看看。”
“你怎麼知道我沒在看?”
棕發的少年,笑得清爽又無害。二人默契地略過這個話題,茶涼說:“遲道友心很細吧?之前造木屋時,昭昭說過想要一間樹屋,他就記在心上,自己偷偷去做了。”
少年微笑着:“對昭昭真的很好呢。真好啊……月色下帶女孩子去看驚喜。很浪漫吧?說起來,我記得昭昭是很喜歡愛情小說的呢,應該也很喜歡這種浪漫的事情吧?”
蘇栗衡慢慢坐在自己的床邊:“茶涼道友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呢。”
在見到茶涼之前,因為陸昭昭的念叨,蘇栗衡本來以為這隻是個倒黴蛋——他看起來也真的很純良無害,可惜有時外表是會騙人的。
看起來就像隻棕色垂耳兔的少年,心機卻是一套一套。很難說這是好是壞,因為有時可以合作,有時卻很頭疼。
比如今晚。
似乎是一次成功的聯合。不能爬樹但有情報的茶涼,和沒有情報卻能自由行動的蘇栗衡,成功對遲星文做出了完美牽制。某種程度上來說,蘇栗衡還挺感謝茶涼,畢竟……
深夜,月色,驚喜,孤男寡女。似乎很容易能想到可能的發展,而那個發展必定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但他也不會因此就對茶涼多心存感激了。畢竟他這也算是拿他當槍使——他去破壞,遲星文難道不會記恨?若是他和遲星文對上,或許是茶涼最想看到的結果。
不過好在,蘇栗衡也不是傻的,早把罪魁禍首抖了個幹淨,誰也别想好過。
“……是嗎?不過,人本就是很複雜的吧。”
茶涼笑了笑:“嗯……說起來,蘇道友可得勉之呢。我聽說你與昭昭是青梅竹馬?”
“的确自幼年便感情很好,從未生過龃龉。”
蘇栗衡露出很淡的笑,茶涼則用手指無意撥弄了下書卷的邊角。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你們感情很好,讓旁人有點難以介入呢。這樣的感情,也隻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
很輕微地,撫摸着書卷的角落,少年垂下眼眸:“但是,也不能太過自信哦,如果不注意的話,也可能被後來者居上的。”
蘇栗衡沉默了片刻。
“……你是在說遲道友嗎?”
“不然呢?”
茶涼擡起頭,露出清爽的微笑:
“也不瞞蘇道友。如果說我對昭昭沒有……你恐怕也是不信的。但是怎麼呢?前有你,有遲道友,我呢,來得太晚,又沒什麼能拿出手的……”
他頓了頓,有些落寞:“如今又是這幅樣子,你不必對我有敵意。當然,我是不甘心,可……沒辦法。要是能早點遇到她,要是我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當然。”
少年撓了撓臉:“我這麼說,也不是要放棄啦。如果你和遲道友太過輕忽大意,讓我覺得有機會的話——”
他抿唇笑了笑。
“夜深了,蘇道友白天趕路定很累了,早些休息吧。”
茶涼把書放在了床頭,将二人床榻間的屏風拉出來,阻隔了二人原本可以對上的視線。
“目前來說,我還是很願意和蘇道友合作的。畢竟……後來者怎麼可以比得上竹馬呢?對吧?”
說着口不對心的話,垂耳兔輕輕垂着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深沉的陰影:“如果一定要說,蘇道友能赢的話,我心裡或許還更好接受一點呢。”
房間裡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蘇栗衡說:
“承你吉言,睡吧。”
燈光熄滅,一片漆黑。一片屏風隔開的兩個少年,躺在床上,都毫無睡意。
【騙鬼呢。】
蘇栗衡想。不就是想讓他和遲星文兩虎相鬥,再坐收漁翁之利麼?真要信了他的示弱才是傻子——他可是世家子出身,這麼簡單的伎倆要是看不出來,可趁早别混了。
遲星文得看着,茶涼也得看着,不過,必要的時候,也不是不能合作……
【這就好。】
茶涼想。他可沒有天真到覺得這一席話就能打消蘇栗衡的敵意——他向來沒那麼好運氣。想做的事總會出差錯,所以他有心理準備。但本來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減輕多少蘇栗衡的敵意。
他隻是在示好。無論如何,既然現在遲星文開始行動,要脫穎而出……他和蘇栗衡就有合作的基礎。所以這一切,隻是給蘇栗衡一個印象: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和茶涼合作。而這就夠了。
啊啊,他的運氣總是不好。
平躺在床上,茶涼想。總是很倒黴,總是做錯事,連遇到心上的姑娘,也是這種情況。所以變成這樣,也沒辦法是吧?因為他總是運氣不好,如果不多做準備,多為自己考慮的話,那不是才是輸定了嗎?
他伸出手,黑暗中隻見非常隐約的輪廓。伸出去,五指張開,又聚攏。
不想輸。
過往的人生,已經輸過很多次,被嘲笑過很多次,本以為都可以一笑而過,但這次不同。
這一次……
閉上眼睛,他回憶起女孩的笑臉,禁不住也将唇角微揚。
這一次……
不會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