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燃想一想:“十一年了吧。”
他出身世家,不差錢,老早就有本命劍了,真是養了不短時間。陸昭昭抱着才兩歲的飛虹十分羨慕:“感覺你家的穩重好多哦。”
祝青燃:“……好像還真是?”
本命劍生來是法寶,有一些靈性。這一些靈性都不到弱智AI的地步,但确實令每一柄劍都有些不同,像祝青燃的逐泉,平時都比較老實,但戰鬥時爆發力極強,和祝青燃一樣,熱衷與強者對戰,對弱者提不起興趣。
而飛虹呢,和陸昭昭性子就有點像,好奇,這裡想戳戳,那裡想戳戳……又容易興奮。以及,很愛美,被人誇好看的時候會微微震動,是把臭美的劍。
不過不論逐泉還是飛虹,都挺喜歡日常保養馬殺雞環節。陸昭昭仔仔細細給它護理一遍,感覺像在養什麼小寵物:“也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化靈?”
“本命劍化靈?沒個幾百年是别想了。”祝青燃道:“就是秦師叔祖,也是五百多歲才本命劍蘊靈。時間、機遇、資源……缺一不可,還要看天意。”
五百多年……陸昭昭小失望,感覺哪怕挂機也得老長時間了……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飛虹現在也挺好,挺乖。
她打理一番,很欣慰這幾天的戰鬥下來,飛虹沒有一點受傷。其實她是多慮,以飛虹使用的材料而言,尋常異獸根本傷不到它。
話說起來,就算受傷了,也不必擔心。劍修雖和本命劍緊密相連,斷劍會受重創,但也不是說就得護着劍不能受一絲損傷了……尋常損傷,提供足夠的資源和靈氣,本命劍會自動修複,對修士也不會有負擔。
秦令雪那種斷劍……是非常非常嚴重的情況。直接挫得他修為跌落,千年不得寸進……還算是好的,要是劍毀得更嚴重,人一起沒了都可能。
劍修……沒了劍,還怎麼叫劍修呢?
不過同為劍修,陸昭昭和祝青燃能聊的還挺多,有時候彼此都受益匪淺。祝青燃修為更高、理論更紮實;陸昭昭在秦令雪身邊耳濡目染,知識點點得比較偏……聊下來都還挺有收獲。
直到祝芝芝在不遠處喊:“昭昭——來吃飯——”
“噢!這就來了!”
陸昭昭從海邊礁石上跳下去,很有紳士風度地向祝青燃伸出手。祝青燃“……”了一會兒,自己輕巧落地。
好吧。陸昭昭收回手。蛋黃酥不知從哪裡狂奔過來,跳到她肩膀上,嘴裡還叼了隻小魚。
陸昭昭:“?????”
一指長的小魚苗活蹦亂跳,水珠冰到她脖子。陸昭昭把它捉下來,巴掌大的假貓穩穩叼着小魚,茫然地看着她。
“不可以——”她說:“不可以把奇怪的東西叼到我身上!會弄髒衣服!”
話說蛋黃酥可能也憋久了,本來在青運秘境當山大王,跟她出來之後除了胡吃海喝就沒幹過啥正事……到飛光海峽之後倒是還挺活潑,幾次出手pia死陸昭昭選好的對手。
——然後被批評教育一番。畢竟它打過的對手血肉稀爛,都不好吃了……
所以,蛋黃酥學聰明了,自己跑去别處打獵。又因為好奇心,時常撿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陸昭昭歎口氣:“過來洗腳。”
她把小魚沒收,準備做熟了再給蛋黃酥吃;又給它洗洗爪爪,再放回肩頭;最後自己洗洗爪爪,摸出小梅花碗。
“今天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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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昭的快樂,秦令雪是有點難以感同身受了。
恰如陸昭昭的猜想,他得知陸昭昭要來飛光海峽,就直飛這邊,在飛光鎮蹲守,果然蹲到自家小姑娘。之後也不必多說,隐身跟着,順便把附近他們對付不了的異獸清理清理……嗯,他真是個好師父。
可惜好師父是個無名英雄,明明可愛的小徒弟就在不遠處,他卻也不敢露臉,怕她知道又要生氣。雖說總是他容易吃醋生氣,可陸昭昭生起氣來,那才真是不得了。
該說不常生氣的人,一生氣就很難搞嗎?陸昭昭是樂觀小孩,平時真不常生氣。可她脾氣上來,那也是像小牛犢子,說踢就踢,說打就打,說不搭理就不搭理,最後還是他遭殃。
所以……行吧。他們戶外燒烤……秦令雪左瞅瞅,右瞅瞅,随手拽了點果子當下酒菜,再灌上幾口酒。
“快沒了啊……”
晃晃酒葫蘆,秦令雪感到頗為可惜。這幾年他大多都喝陸昭昭給他釀的酒,但她釀的實在不多,還有一多半是要窖藏起來等年份足了才能啟壇的……所以他也沒什麼存貨,這壺又快喝完。
等喝完了,就隻能喝溫影承釀的……從前他倒是也不覺得什麼,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昭昭釀的比較好喝。
……昭昭啊。
天色漸暗,月上中天。小朋友們在海邊不遠處紮營住下,秦令雪躺在林中高高的樹上,一眼垂下,便可将營地四周的情況收入眼中。
粉發的小姑娘坐在篝火邊,以他的靈識可以探查到,她正在提議開個“鬼故事夜談會”……其他小毛孩子還挺捧場。秦令雪對夜談會不感興趣,隻是盯着自家的小丫頭看。
……她很開心。
沒有他在,和朋友們一起,她也很開心。這真讓人惆怅……讓他想起才知道陸昭昭偷跑時的驚愕,和一點點委屈難過。
她想什麼,他其實知道。
怎樣最好,難道他不懂?一千七百多年,沒有白活。可關心則亂啊,正像他曾跟溫影承說:我隻有這一個徒弟,實在損失不起。
别說損失,她傷一根頭發絲,他都那麼難受。可修仙路難……他不能替她走。
少年仰頭喝了口酒,擡眼看了下彎彎的月亮。
——那就讓他做一個護道人。
孩子會長大,她也會高飛。那就去吧,去吧。他不再攔。但在這條路上,他仍會是她忠誠的衛士。若她想要自由,他也可以做無名的影子,為她清理出一條浩蕩前路,注視着她綻放光芒。
……這樣就夠了。
……這樣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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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令雪同志在憂郁,陸昭昭則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慰問一下師父父呢?
她覺得秦令雪應該是在,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如果在,仔細想想,有那麼點慘慘。
他們有營地休息,老秦估計頂多找棵樹躺一躺;他們每天海鮮大餐,老秦估計噸噸噸酗酒……
還要隐藏身形不要被發現,還要随時注意情況保護她的安全……慘啊,什麼悲情角色。
雖然他這也算自己上趕着吃苦,陸昭昭還是挺心疼。一度想做點什麼慰勞一番,又覺得很不合适。
他們倆現在的情況就很怪,仿佛在玩狼人殺,秦令雪要隐藏自己,不讓陸昭昭知道他偷偷跑來護道;陸昭昭也要故作不知,以免暴露溫影承……
互相就演得很起勁……仔細想想,竟還有一絲好笑……
不過,思來想去,還真給陸昭昭找到個辦法。
“蛋黃酥啊,你整天在外面跑,有時都不着家。”陸昭昭一本正經,給蛋黃酥挂上個小布兜:“我給你帶點零食點心,你可以餓了吃。”
蛋黃酥:“喵喵!”
聰明假貓聽懂了,看起來還挺高興。陸昭昭滿意地點點頭,心裡補充:
你要是不吃,也可以給别人吃……
至于秦令雪堂堂大修士會不會搶貓零食……以陸昭昭對師父的了解……
……他會。
秦大熊孩子是個小心眼,自從跟假貓結了仇,假貓總哈他,他也不慣着假貓,搶貓零食這種事他是真幹過,令陸昭昭十分震驚:
這人怎麼可以幼稚成這個樣子???
不過,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看着樂呵呵的蛋黃酥,陸昭昭沉默須臾,慈愛地摸了摸它的腦瓜。
可憐的蛋黃酥,仍不知道自家契約者突然給塞小零食,是另有圖謀……
唔。有點心虛。陸昭昭想:大不了多做點别的彌補它……
上次蛋黃酥吃蟹肉也很開心的樣子,那要不再去打兩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