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螃蟹出去一圈,是有長進還是沒長進,這個真的很難說。
但次日,一群人的确是去了擂場。
小輩裡,孟錦迎、祝芝芝、何櫻敏,都是頭一次來,倒是方之茂讓人有些意外,他從前竟是進過擂場的。
“雲昆城也有。”他說着忽然頓了頓:“……我是不是沒說過我是雲昆城來的?”
陸昭昭好奇地看他,方之茂想了想,大概解釋了一下:“十二歲之前,我一直跟着舅舅在天機閣生活……我舅舅是天機閣的符修。後來才被父……師尊找到,帶來天衍宗。”
聽上去是個很複雜的故事。
陸昭昭沒追問,但很好奇:“天機閣是什麼樣子?”
“也沒什麼特别,樓閣比較多。”方之茂回憶着:“比起天衍宗,稀奇古怪的東西要多一點,稀奇古怪的人也要多一點。”
聽起來還挺有意思。陸昭昭想起論壇裡的說法,天機閣好像都是一群技術宅,以符修為主,也有器修和相師。準确的說,以占蔔為主要研究方向的相師才是天機閣真正的主打,不過因為這一脈也非常容易遭反噬,反倒不如符修活躍。
有點可惜。這次本想去天機閣負責的雲昆城看看,但因為時間原因,還是沒能成行。
方之茂倒不介意:“以後如果一起遊曆,我可以帶你們逛雲昆城。”
當然,當下重要的還是太郯城的擂場。他們去的還是陸昭昭之前去的那個,看了幾場擂台賽後,陸昭昭忽然想起什麼,問了問侍者。
“十三号擂台的遲星文修士今天來了嗎?”
擂場每日往來的人員相當多,這侍者一時不清楚,說去打聽,過了會兒才回來:“在的。遲星文修士昨天打了滿場,昨夜就歇在擂場,今天一早就起來打擂,現在十一号擂台守擂。”
陸昭昭“咦”了一聲:“怎去了十一号擂台?”
擂場人員流動性強,擂主也不是随時都在,但如果連勝,一般都會守着一個擂台号不會更換。
“這十号擂台到十五号擂台都是築基期修士專場,遲星文修士昨天守擂連勝九場,第十場惜敗,因而轉去十一号擂台挑戰了。”
侍者道:“諸位要去看看嗎?方才打聽到,十一号擂台又要開擂了。”
陸昭昭想了想,這擂場也不認識什麼人,就對遲星文還有點印象,去看看也行,小夥伴們也都同意,崔玄麒問:
“遲星文就是昨天打你臉那個?”
陸昭昭:“……”
她嗚嗚地摸了摸臉上的紗布:“你不要提。”
她還是難過,但不記仇,對遲星文還是很有好感,尤其是知道他連勝九場,就覺得很厲害。
去十一号擂台的路上,她也揪着侍者問情況。侍者應該是打聽清楚了,回複得還算詳細。
“我們擂場傾向于選擇實力相當的修士互相戰鬥,匹配築基期修士時,雙方修為最高可相距三階。遲星文修士連勝,為他尋找的對手就逐漸升階,第十場遇到的對手是築基三階的槍修……沒能保持連勝。”
這槍當然不是熱武器,而是冷兵器。陸昭昭想了想,好像浩天府比較多槍修。
“每名擂主(此處指上台比擂者)每天最多在擂場進行十場戰鬥,十場打完稱為打滿。遲星文修士昨天打滿之後,今天一早就繼續打擂,目前戰績在十一号擂台二連勝,應該馬上要開始第三場。”
侍者頓了頓,還有點感慨:“少見遲星文修士這般打滿的,他和展飛光修士,怕是要一時聲名鵲起了。”
陸昭昭想想也是。就算是半炷香時限的短擂,要打滿十場,無縫銜接也要四五個小時。可實際上當然不能這麼算,要考慮精神、體力、靈力的消耗,還有傷勢的處理……最少最少,也要十個小時吧?
擂場會開到很晚,遲星文想打滿十場,恐怕一直戰鬥到很晚。這麼一想,陸昭昭就覺得他能撐到第十場才輸,真的很厲害。
這不隻是實力,而是耐力和意志的比拼了。
“他怎麼這麼拼?”陸昭昭不明白:“你說展飛光修士,他怎麼了嗎?”
“展飛光修士也是打滿的,今天也很早便上台打擂了。”
侍者說:“聽說這兩位修士是師兄弟,都實力不俗又這樣拼,最近的擂場可熱鬧了。”
說着,就來到十一号擂台。比擂尚未開始,陸昭昭往下一看,就看到熟悉的黑衣少年的身影。
他還是抱着胳膊,閉目養神,好像周遭的熱鬧都無法影響他。形象卻有那麼一點點狼狽,比方說,他臉上多了塊紗布,位置正好跟陸昭昭對稱。
孟錦迎也注意到了,有點迷惑:“那就是打傷你的遲星文?他臉上怎麼也有傷?”
陸昭昭摸摸自己的臉,下意識地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向秦令雪。
秦令雪:“……?”
哪怕小徒弟什麼都沒說,他也get到了她的意思,一下子氣樂了:“……你以為我幹的?”
陸昭昭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不善,頓時撥浪鼓似的搖搖頭。秦令雪哼了一聲:“我倒是想……沒來得及下手呢,真跟我沒關系。”
侍者适時補充:“是昨晚最後一場的傷勢。”
陸昭昭這才完全放下懷疑。
秦令雪真冤,他是那種會打擊報複小孩子的人嗎?……他是。可他真的沒來得及動手啊!!
就很氣。
而撇過這茬,陸昭昭真擔心:“他打了那麼多場,傷一定不少,怎麼這樣拼呢?”
修仙界的醫療手段比純古代好很多,擂場也有醫修,可醫修也不是萬能靈藥。遲星文的行為看起來,真是很不理智,但也許有什麼原因,是她不知道的吧。
他們在附近坐下,準備等擂賽開始。另一邊,遲星文閉目養神時聽到對手确定,随意點了點頭,睜開眼睛,下意識掃了眼二樓,視線忽然頓住。
臉上有紗布的小姑娘,今天穿了身粉衣裳,紮了個斜斜的發髻,黑發瀑布一樣垂下來。見他看去,她高興地舉起手,沖他揮了揮。
不知為何,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許多,那麼點心煩氣躁也都消失了。不過,他注意到,一個兩個三個……今天,她好像帶了很多人來。
怎麼說呢,感覺挺微妙的,就好像随手摸了一隻小松鼠,隔了一天,小松鼠帶了一群小夥伴來圍觀兩腳獸。
而這隻小松鼠呢,衆星捧月的,被其他小松鼠圍在中心……看起來人緣很好,和他倒是完全不同。
……似乎是個幸福的小姑娘。
遲星文這麼想着,恍惚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似乎看了太久,收回目光時,看了眼不遠處,果然見到一樓的廊下,貴公子用一種很富有興味的眼神看着他。
遲星文:“……”
想起那筆本不該他和師兄承擔的債務,遲星文痛苦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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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昭等人隻看了遲星文一場比賽就離開了。并非離開擂場,而是去看了場展飛光的比賽,又看了場别的,去了附近吃飯。
“他們師兄弟的路數蠻像的噢。”陸昭昭說:“都是短劍,都走高速爆發流……還都特别拼,不知道什麼原因。”
“短劍……比起長劍,少見許多。”
溫影承不太确定:“他們二人的實力不錯,師父應該也有點本事,不過我見識短淺,不記得修仙界當前有什麼出名的短劍劍修。”
秦令雪剝了個橘子,自己嘗了是甜的,才喂給陸昭昭:“要是這千年裡出的修士,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我覺得他們的路數,和今何在有點像。”
“今前輩?!”
溫影承有點驚訝:“莫非是前輩的徒弟……徒孫?”
“不好說,我倒是不知道他還有徒弟。”秦令雪沉思片刻:“也可能是我的錯覺,短劍劍法比起長劍數量少一些,或許隻是有些相似之處罷了。”
陸昭昭聽不懂,眼巴巴地看他倆:“今前輩是誰?”
“今何在,就是我跟你說過,能越大境界殺人的暗殺之王。”秦令雪說:“算是我師尊那一輩的,天魔之戰中,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陸昭昭問:“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在決戰裡失蹤了。”
秦令雪說:“為了徹底斷開兩個世界的聯系,最終決戰分了數個戰場……我跟他分工不同,聽說他負責執行斬首行動,但最終跟他一起行動的人都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鬼。”
他說:“可能是飛升了,可能是死了,也可能被留在另一個世界……不好說。”
他把最後一瓣橘子也喂給陸昭昭,陸昭昭嚼着橘子:“總聽你們說天魔之戰……什麼時候給我們仔細說說?”
陸昭昭知道天魔之戰的設定。
這是《尋仙錄》裡的一個設定,其實之前也說過,是指修仙界每過一段時間都有可能和異世界接軌,其中對修仙界有敵意的,便被稱為天魔。
了解到這些後,陸昭昭特地去論壇看過。天魔之戰是個在所有遊戲存檔裡都常出現的普遍設定,一般來說,玩家開新存檔,從進入遊戲的時間線往前推,一百到五千年都可能有一場最近的天魔之戰,包括玩家的遊戲進程中,也有一定的幾率遇到天魔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