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田非的死訊後,他們為他簡單辦了一個葬禮。
田非沒有親人了,也沒有多少朋友,所以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
他們将他的骨灰葬進了墓園,那天恰逢清明節前一天,掃墓的人很多,天上還下着小雨。
好奇怪,感覺每次清明前後都會下雨,是天也在流淚嗎?
逝去的人已經逝去,活着的人還是要過好眼前的生活。
言殊的康複訓練還在繼續,冉卉每天陪着言殊訓練,雖然還是很艱難,成效甚微,但好在也不是沒有任何進展,言殊腿部的肌肉比之前健碩了很多,也有力量了很多。
之前練習站立一直沒有成功,冉卉就每天陪着他練。
這天言殊還是像之前一樣,扶着輪椅兩邊的把手,雙腳放到地上,用手撐着身體的重量把自己擡起來,慢慢加重腿部的力量,然後扶着兩邊的雙杠。
言殊慢慢把腳下的地踩實,把自己身體的重量放到腳下,手上慢慢收力,這一過程他已經進行了無數次了,之前的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冉卉在旁邊看着,暗暗為他加油打氣。
她沒有上去幫忙,因為她知道言殊不想讓她幫忙,而她也相信言殊可以的。
此時的言殊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努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試圖站起來。
等到言殊把手上的力量全部撤掉,雙手離開了雙杠,他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裡,他終于站起來了,是真的站起來了,沒有用手上的力量支撐。
看到這一幕,冉卉欣喜不已。
她歡呼跳躍着跑過去。
言殊站得還不是很穩,身體也很不穩,一直在搖晃,看到冉卉跑過來,他笑着迎接她。
冉卉實在太激動了,一下子撲進言殊懷裡,然後抱住了他,可是言殊是剛站起來,支撐的力量還不夠,被冉卉這一撞差點摔倒,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兩邊的雙杠。
冉卉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馬上從言殊懷裡退出來,又往後退了幾步,看他還沒有站穩,又想上前拉他一把,言殊隻是笑着看向她搖搖頭示意不用。
待言殊重新站穩,他看着面前的冉卉,張開了雙臂。
冉卉驚喜:“你站起來了!”
“阿冉。”他說,“過來一點。”
冉卉往前走了一步,“怎麼了?”
言殊還維持着張開手臂的姿勢,站在那裡看着她笑,“你剛才不是想抱我嗎?”
冉卉猶豫了,剛才她差點把他撞倒了,“可是……”
言殊沒有放下手,而是道:“那就委屈你一下了,輕一點。”
看着言殊張開了手臂的樣子還有一直盈着笑的嘴角,冉卉慢慢走上前,輕輕擁住了面前這人。
言殊說輕一點她就真的隻是很輕很輕地抱着他,生怕再用一點力就會怎麼樣似的,還是言殊把她往前帶了一點,讓她離自己近了點,然後加重了這個擁抱。
“這樣沒事嗎?”冉卉問。
“沒事。”他說,“這樣我還是站得穩的。”
“你成功了,我就說你可以的吧。”
言殊笑了一下,突然收斂了笑意,他問:“别人用半個月能站起來,可我用了一個多月才做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言殊說這話就表示他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是很自卑的,害怕她覺得他不夠好,害怕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然後就不喜歡他了。
冉卉隻能盡可能地用自己的擁抱去溫暖他,融化他,然後告訴他——“我很愛你,不用懷疑。”
冉卉:“怎麼會呢?我不是說過嗎,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包括好的和壞的,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覺得你不好,别人用半個月就用半個月呗,我們慢慢來就行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言殊被她的話安撫,他給自己外層套上的殼慢慢變得柔軟,然後朝她打開。
他開玩笑一般道:“你知道嗎?我以前覺得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即使你跟我說過喜歡,但我還是不敢相信。你不需要為了我的喜歡而有負擔,也不需要負責,因為……這隻是我一個人的事。”
他害怕自己的喜歡對她來說是個負擔,也擔心她是因為同情或是别的原因才會選擇與他在一起,但他不希望是這樣。
冉卉和他分開,她看着他的眼睛熱烈而閃耀,她認真地道:“你要相信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和你在一起的,我分明是因為愛你。”
她說:“你說你喜歡我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可我也喜歡你,那這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你喜歡我不是負擔,我也不會因為負擔和負責與你在一起,我隻是因為愛你,所以才和你在一起。”
她一遍遍地告訴他,她很愛他,她一定要讓他相信,她是真的愛他的。
“我也是。”言殊說。
冉卉說:“遇到你的那一天就是我幸福的開始。”
***
接下來的日子,言殊還是每天去進行康複訓練。
他在慢慢的練習中逐漸站得穩了,那接下來就是練習行走了。
這天冉卉從家裡到醫院正要去找言殊,卻在醫院大樓外面遇到了一個人。
她正準備進門的時候裡面沖出來一個人,接着又跑出來幾個小孩,追着前面那人出去了。
第一個跑出來的還一邊說着:“你們來抓我啊!”孩童般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