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山地處雲縣地界,位于雲縣縣城與吳郡郡城之間。
縣城與郡上有一條直線官道,二分之一偏雲縣一點的地方,進入一條小路,馬車兩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
為了隐秘,上山是沒有路的。
即使每次下山打劫之後因為要越貨,會顯些出路的樣子,也會專門有人負責善後,重新抹掉路的痕迹。
這就導緻,上個山十分費勁兒。
深一腳淺一腳,雲枝拽着衣擺,跟着前面那人,緊趕慢趕。
累得胸脯起伏,小口小口的喘着氣。
她走不動了。
從小到大,她這十五年來走的路,估計都沒有今天走的多。
路也十分不好走,不平坦有石子兒就算了,坡度還高,有些地方全是灌木從,還要扯着那灌木叢往上爬。
她哪裡爬得動啊嗚嗚嗚。
雲枝蝦着小手,瞧了瞧自己的手心,又瞧了瞧前面一簇簇的灌木枝,眼淚在眸子裡打轉。
不要。
那些灌木叢,好多都帶着刺,扯那些的話,她的手肯定要廢了。
她不要。
陸離走在前面,探路,時不時會回頭,注意着身後的女人。
這會兒見她站在一處斜坡上,沒動。
夕陽照在她柔嫩的小臉上,有些許光影。她此時正盯着前面的雜草愣愣的,發絲有些淩亂,衣衫染了塵,看着很是狼狽。
陸離回轉過去,站在斜坡的上方,看着有些居高臨下,“怎麼了?”
雲枝稍微仰着小下巴,擡眸瞅他,
“我走不動了。”她的聲音有些頹。走了那麼長的路,她早就已經累了,現在之所以還堅持沒倒,隻不過是心裡提着一口氣。
指着他們中間的灌木叢,“我要是扯着這個上去,手會爛掉的......”
越說,心裡越難過。
她不想爛手,更不想上山啊她為什麼要上山嗚嗚嗚。
陸離掃了眼她的小手,嫩白纖細,一看就是平日裡養得極好沒幹過活的,怕是一根野草刮過都會劃出幾道口子。
要是扯這灌木叢,确實會傷着手。
于是他蹲下身來,慢慢伸出來自己的手。
意思就是他扯她上來。
嘴裡不忘說道:
“我剛剛要牽你的手,你就是不讓。這會兒知道會爛手了?”
雲枝吸了吸小鼻子,沒說話。
剛剛跟現在,情況明顯不一樣啊。
猶猶豫豫,雲枝還是将自己的小手伸了出去。
他的手心有薄繭,觸碰的時候有些粗粝,還有洶湧的溫度襲來,她忍不住想收回。
卻被一把捉住,如猛獸一把叼住了看中已久的獵物。
小小一隻,又嫩又白,當真柔若無骨。
雲枝被他握得有些生疼。
微微皺着秀眉。
但為了能上這個坡,她隻得忍忍。
等自己被他拽上去之後,她掙紮着就要掙開他的手。
卻是沒有成功。
雲枝瞅他,想讓他松開自己。
松開,到手的小手哪有松開的道理?
陸離一本正經,
“再磨蹭下去,半夜都到不了。”
一想到半夜到處黑乎乎的,雲枝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雲枝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的路,過了多少個灌木叢了。
隻知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已經過了半山腰,往裡走了幾裡,路已經慢慢變得平坦起來。
漸漸的,霞光都沒了,夜幕降臨。
很意外,這裡竟然還鋪有青石闆。石階一級一級往上延深,千樹萬樹葉落枝疏,兩邊紅葉飄落,滿山的紅。鹿鳴呦呦,雲霧缥缈,很漂亮,但因為夜幕籠罩,有一種陰深深的感覺。
雲枝突然就停了腳步。
陸離以為她是走累了,要歇息,于是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