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罷,此地的幻境破了,也算是因禍得福。”謝行止感受了周圍空氣中的咒力流動,淡淡開口。
雖然沒有明說,但看謝行止的反應,便知此事過了。
羲景聞言了然:“那便前往城鎮吧。”
“可。”謝行止伸手施了咒術,繁瑣咒文後二人站立地面顯現咒印,“移。”
話音剛落,白茫雪地上二人失去身影。
随後,待二人回神,眼前已是一處城鎮,雖不至喧嚣但也比起荒原添了幾分塵俗煙火氣。上面有一塊石碑,上面雕刻着“安月鎮”三個大字。
“外鄉人?”顯然此處小鎮沒見過多少外來人,謝行止二人氣息的出現好似打破了原先平靜湖水的石塊,引起一陣陣漣漪。
昭明界百姓雖眼力不佳,但其他感官卻因此較另外八界人要靈敏一大截,此時感受到了氣息不同,便有些防備了起來。
“是,抱歉打攪了你們,我和家弟原是打算前往汝安尋親,卻不巧被風雪迷了路途,途徑此處,便停下歇腳了。”謝行止掃了一眼街上的居民,開口緩聲道。
羲景聽的有些怔愣,默默偏頭望了銀發少女一瞬有些柔弱愁苦的面容一眼,說謊不打草稿,不愧有那幾萬年的道行。
周遭的居民聽了少女一番話,警惕的氣氛明顯緩和了些許,即使兩個少年,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不軌,當下便有心善些的年長之輩開口:“姑娘啊,我們這麼個小城鎮,是沒有住店的地方的。”
謝行止聽了,頓時明白敵意已散,當下是對他們放下心了:“我們姐弟二人來這,不求什麼,隻希望有好心人家收留一陣子,待風雪小了,自然會離去。家弟不才,也是能幫上些的。”
羲景瞥了謝行止一眼,這時把自己拿來當苦力了?又是扭頭,倒也沒有其他言語。
“這倒不打緊,隻住一陣子,談什麼幫忙的呢。若不嫌棄,來我府上住吧。”搭腔的是一位中年婦女,看上去一副成穩大氣的模樣,當年定也是繞有風姿的美人。
“我們姐弟二人我喚阿止,他是阿羲。”謝行止介紹道。
“這便謝過夫人了。”而後她和羲景一同應到。
待那夫人領路,兩人走到後頭時,羲景方才暗握住謝行止的手,在她掌心劃下筆畫,
“為何要留?”
明明以二人實力,不必在此停留。
謝行止回握,同樣劃下筆畫,
“此鎮有我需要之物。”
羲景這才收回手,隻是眉心仍是微蹙,沒有吭聲地走着。
走到一處宅院,在走過幾個長廊建瓯後,在兩間房間前,那婦人停下腳步,“便是這兒了。”
“這兩天,會有吃食送到兩位房間來,我們這,也沒有什麼忌諱,隻是天色暗了些的時候,姑娘同令弟出門要注意些安全便是。”
婦人和藹地笑了笑,“還有,你們可以稱我矜夫人。”便轉身離去了。
“不如我們用過飧後出去逛逛。”謝行止注視這外面風雪漫天,天色已經漸入墨色,長廊外樓閣屋檐下的油紙燈已點亮了燈芯,散發出暖黃色的光暈。
白皚的雪花飄落,一陣大風将雪色刮進窗子,站在窗邊的少女銀發随風雪飄動,背對着燈光的身影有一種萬事寂寥之感,仿佛九天攬月的神祗。
羲景望着雙眼蒙着白鍛的謝行止,揣測那白鍛下定是古井無波的深淵般森冷的平靜。
那萬年的沉睡,她是否會在那血色咒印下感到徹骨之寒。
少女複又輕啟淺色的唇,才有了歸于塵世之感:“家弟,将晚膳端進來。”
羲景被那“家弟”弄得一怔,反應過來有人來了,應了聲是,出門向家仆道謝。
家仆謙卑地彎腰,“貴人,這可不敢當。剛剛老奴不慎聽見貴人打算在安月四處觀賞一番。今日小年,想說安月最近有燈會,貴人可以一同前往市集觀賞。白日裡也可去不遠的春穎湖泛舟,湖心亭看雪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燈會,春穎湖。羲景暗暗記下這兩處地方,接下晚膳,進了屋子。
将晚膳端到屋内雕花木桌上,和謝行止一同坐下,兩人的動作都矜貴天成,輕執起筷子遵守禮儀。
待用完膳後,羲景開口:“你剛剛聽見了嗎,燈會和春穎湖。”
謝行止淺淺一笑,好似那墨色浸染下栖着一輪皎潔的白月般驚豔:“家弟,可願與家姊去賞那月色,逛那燈會?”
羲景明白這是在調侃他,卻也不惱,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握住了謝行止的手,拉着她站了起來:“家姊所言,我的榮幸。”
跟着羲景向前走去,感受着被他的手握住傳遞過來的暖意,以及前面那個清俊濟楚的身影,謝行止眸光閃了一瞬。
二人到了燈會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走着居民,沿街的花燈将單調的雪景渲染着暖色,好似芳華盛開的春意盎然。
夜間,沒有了刺目的陽光,居民們都摘下了蒙眼的布巾,露出了面容。
由于安月鎮的居民都互相認識,謝行止和羲景這兩個生面孔一下被認出來。居民們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瞟着二人,不過大都是友好和善的。
羲景和謝行止走在街道一側,看着慢慢悠悠轉動的花燈散發着暖黃色的光暈,樹梢的枝丫有些許擋在前面,斑駁陸離的剪影打在兩個人的身上。
一時間兩人也沒有開口,隻是慢慢并排朝前走着,時不時停下來拿起攤上的小物件擺弄兩下。一人手上提了一盞花燈,街道上有孩童嬉鬧,有時會撞到二人身上。
謝行止少有地彎腰摸摸孩童的腦袋,從攤上買下幾串糖人,讓他們去分着吃了。羲景見狀,有些詫異她會有如此一面。
“這位姑娘和公子,安月鎮就這麼大點地,可能沒什麼可賞的景啊。”逛到一個猜燈謎的攤上,一對夫婦中的婦人樂呵呵地開口。
謝行止和羲景均是一怔,他沖着婦人搖搖頭,順手解了面前兩個燈謎:“這個小鎮很舒服,大家都很親切。”
婦人聽了,爽朗地笑了,“那是當然,你們是阿矜家的客人嘛。”同時婦人的丈夫将獎品拿了出來,是一對小巧的小紅燈籠耳飾。
謝行止聞言道:“阿矜,是說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