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她安國公之女的身份,想做趙王妃十拿九穩,可是如今不可能了。
衛朔的一意孤行,不僅毀了安國公府的前程,也毀了她的姻緣。
李令溪坐的位置看不到衛靜婉的神情,但能看見衛靜婉側着頭,盯着主座那邊的潘嬷嬷看了很久。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潘嬷嬷的到來預示着這場宴會進入了正題,衆人都坐直了身,李令溪卻坐不住了。
一想到即将被那個玩世不恭的小堂弟用選妃的眼光打量,她就覺得毛骨悚然,正盤算着找個什麼借口出去走走,轉頭卻看見衛靜婉的座位空了。
李令溪神色一凜,四下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沒有衛靜婉的身影,她連忙貓着腰小跑到前排告訴徐夫人。
徐夫人一聽臉色也是一變,李令溪提出自己去找,徐夫人立刻答應了:“小心些,快去快回。”
李令溪點了點頭,從旁邊的小路快步離席。
以她現在的身份赴宮宴不能帶侍女,碧露和青荷都沒有跟過來,她隻能一個人找。
在梅園裡轉了一圈都沒找到衛靜婉,李令溪去問了梅園門口的侍衛,得知衛靜婉已經出去了,連忙又出園找,再同路上遇見的幾個宮人一打聽,有人看見衛靜婉往繁錦園的方向去了。
東宮共有四個花園,繁錦園在最南,從梅園過去要走上好一段路。
一路上李令溪邊走邊找,走到離繁錦園不遠處時,遠遠地隻見旁邊的岔路上一個少年正背着手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
那少年十六七歲,穿着一身寶藍蟒袍,不是趙王李懷湛還能是誰?
因為不知道他要往哪個方向去,為免一會兒撞上,李令溪就近躲到了一座假山後面,打算等他過去再說,誰知這人走到假山面前竟然不走了,往假山上一靠就開始唉聲歎氣。
李令溪:“……”
隻聽跟着趙王的小太監勸道:“殿下,您不能不去啊,那麼多姑娘在等着您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催一路了煩不煩啊?”趙王不耐道,“本王又沒說不去,歇會兒不行嗎?”
那太監不說話了。
過了半天,趙王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那太監又道:“殿下是在想衛家五姑娘?”
“你還有臉說?”趙王一聽這話頓時鳳眼圓睜,“你怎麼跟我保證的?是你說隻要給盧進那厮送點銀子讓他把承恩公府拖進吳王的案子裡就能把阿婉弄來給我當小妾的,結果呢?本王錢都花了,屁用沒有!”
“我也是聽……”那太監還沒嘀咕完趕緊賠笑,“本來肯定能成的,這不是盧指揮使出現意外了嗎?”
“盧進那個王八蛋,有病也不說一聲,說死就死,死之前還要騙本王一筆銀子!”
“是是是,那盧指揮使自是個王八蛋,不過殿下您也别生氣,沒了盧指揮使還有别人呢,以您的身份這點小事還怕辦不來嗎?”
趙王想了想,道:“也對,你再給本王想想别的法子,本王可告訴你,本王成親之前必須辦好這事!”
“是,殿下放心,下奴肯定盡力!”那太監道,“咱們先去梅園?”
趙王“嗯”了一聲,那太監上前引着他便走。
假山後的李令溪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玩意兒?
怪不得那日奉宸衛莫名其妙地跑到公府來搜查,敢情是受了這厮指使?
原來這厮早就對衛靜婉有意,知道婚事成不了居然能想出這麼龌龊的法子。
皇帝會管趙王娶妃,但不會管他納妾,可趙王沒有登上皇位的可能,衛家不可能願意讓女兒給他做妾,除非是這個節骨眼上公府再出點什麼事,由不得衛家說不願意。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記得這個堂弟小時候明明挺可愛的,現在怎麼長成了這麼個混賬東西?
但凡剛才沒被那個黑衣人攔一記石子,李令溪毫不懷疑自己能立馬撿個稱手的木棍上去敲這個混賬一記悶棍。
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奇怪。
奉宸衛畢竟是天子心腹。
就算趙王有心陷害公府,單憑他一個手裡沒有半點實權的閑散親王,使點銀子,就能指使得動奉宸衛指揮使?
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聽他們剛才的話,那位盧指揮使好像還死得很突然。
得想個法子套套趙王的話才是。
李令溪氣勢洶洶地走出假山,然而一聲“站住”還沒喊出來,便聽見一旁有人怒聲喝道:“李懷湛!”
李令溪還沒反應過來,一道人影風一般地從繁錦園的方向沖了出來,徑直到了趙王面前。
“阿婉?你……”
趙王話音未落,來人擡手一個耳光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
“你——”
第二個耳光扇到了他的臉上。
趙王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衛靜婉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第三個耳光緊跟着又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