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笑了：“湯裡就是要放甜玉米啊，糯玉米可不怪嘛。”

姥姥皺着眉吃完：“她愛吃，不管她，咱們吃甜的。”

李今言嘿嘿地低頭繼續吃。

飯沒吃一半，李今言的手機就響了。她從校服褲兜裡掏出來，看向小姨：“我爸。”

姥爺：“接呗。”

薛靜：“開公放，我聽聽他這次放什麼屁。”

李勳的聲音傳來，沒有一句寒暄，十分開門見山：“你收拾收拾，準備搬回來住吧。”

“這些天你外婆他們帶加多寶上了幾趟寵物醫院吧？我估計着它也就是這些天的事了。”

一時飯桌上所有人屏息。

李今言慢吞吞地氣他：“啊？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吧。”

李勳聲音嚴厲起來：“你一直住外婆家，讓公司的人怎麼議論我和你秦阿姨？知情的人清楚，玉露她對動物毛發嚴重過敏，當年你舍不得送走加多寶，才鬧着非要去姥姥家住的。不了解玉露的人會怎麼看？認為她逼走原配女兒？總之，等過段時間你就得搬回來，這事兒沒得商量。”

李今言五歲喪母，十歲時李勳續弦。後媽秦玉露對動物毛發過敏，李勳與她談婚論嫁之時，本想把加多寶送走。

李今言當時一哭二鬧就差上吊，拼死護下加多寶。姥姥姥爺心疼得厲害，把李今言和加多寶一起接了來，這件事才得以解決。

李今言：“我……”

李勳挂斷了電話。

姥姥一砸筷子，桌上碗碟震了起來：“神經！”

“罵得好！”薛靜叫好。

姥爺：“面子大過天，你姐當時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說到這裡，薛靜也十分納悶：“要說秦玉露也是……國色天香的，怎麼也看上李勳了呢。”

姥姥一想覺得不對勁：“話說，李勳怎麼知道我們送加多寶去醫院了？”

薛靜搖頭：“誰知道呢。”

她說着，起身把李今言按到自己懷裡：“言寶，要是不想去那邊咱就不去，你爸那兒我來擔着。”

李今言環上她的腰，沉默了一會兒。

想去嗎？

肯定是不想去的。

李勳、秦玉露、李期許三人在那兒日子過得平凡溫馨，李今言不想硬生生地融入他們。

李今言跟妹妹關系還能算融洽，但因為加多寶的事兒，李今言當初對秦玉露的态度很不好，導緻兩人的關系有點兒僵。

但是李今言也沒辦法真的跟薛靜說出“不想去”這樣的話來。

畢竟十歲時到姥姥家來住，五年後再回去，是李今言當初和李勳說好了的。李勳原本想讓李今言上了高中就搬回去的，畢竟那裡離一中很近，來回方便。李今言已經硬生生拖了一年了，如今再不回去不太好。

有了這樣的約定在先，李勳很難同意讓李今言在姥姥家繼續住。

況且薛靜工作很忙，非常忙。如果跟李勳耗這件事，她肯定要累死。

李今言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

小時候夏天想吃冰激淩，隻需要跟媽媽撒個嬌就好了。但李今言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這是兩件完全不一樣的事。

“不用了，謝謝小姨。”李今言輕聲說，“當初和爸爸說好了要回去的。”

薛靜摸了摸李今言順滑的馬尾辮：“随時可以回家來住。”

……

第二天清晨，姥姥驚呼一聲。

……

李今言抱着加多寶前往寵物醫院，雙眼通紅。

……

最讨厭的消毒水味兒很刺鼻。

臉頰被淚水浸濕又幹掉的感覺很難受。

五歲時類似的場景記憶還是很清晰。

……

加多寶的骨灰小小一罐，卻很有分量，李今言根本拿不動。

它最後被放在它最喜歡卻又夠不着的櫃子裡，李今言往它周圍塞滿了它喜歡的玩具。

小孩需要蹲下才能摸到小奶狗，後來小狗長成了大狗，站起來跟小孩一樣高。

小孩抽條長成少女，又比加多寶高了。

如今李今言踮起腳尖，依然沒有加多寶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