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水淅淅瀝瀝下着,水珠順着玻璃劃落。
昏暗的屋内,電視機明明暗暗的光閃爍着,使得玻璃茶幾也緊跟着光亮變化。女孩埋在沙發裡,蛋糕的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滅的,連一絲白煙都沒有了。
這是京野遙的8歲生日。
“好!京野真鬥又一發重炮,發球得分!”男人的身影占據了大半個屏幕。
30歲對排球運動員意味着什麼,跑動跳躍都力不從心,體力跟不上節奏。
從王牌到關鍵發球員,當他意識到自己再也打不了全場後,有人建議他退役……
自己當初是怎麼說的。
忘了。
他合上雙眼。
京野真鬥有着優秀的身高,體脂量極低的軀體,一舉一動都有着力量的美感。
這是他曾經稱霸球場的資本,也是他現在不肯放棄的執念。
體育競技本來就是成王敗寇,隻有強者才能繼續向前。
他京野真鬥,從來不做慫包。
“咚!”空氣被撕裂的聲音,球快的像風,迅速的劃過球網。
對面的自由人死死盯着球,能走到職業這一步的,沒有人不渴望勝利。
“碰!”不用說都知道這一球落在手腕上有多痛,自由人幾乎是咬着牙才吼出來。
“拜托了!!!”
“咚咚咚咚。”外面傳來敲門聲。
京野遙穿上拖鞋,又從鞋櫃底下拖出來一個闆凳。
透過貓眼,外面是一個美婦人打着傘,手裡拎着幾個袋子,後面還跟着一個豆丁大的小男孩。
“美惠子阿姨?”京野遙從門後探出腦袋,眼睛裡充滿疑惑。
美慧子将滴着水的雨傘斜放在牆角,在女孩的帶領下進入客廳前廊。
“你喜歡什麼顔色?”京野遙從鞋櫃裡扒拉出幾個不同顔色的鞋套,擡眼看向男孩與美婦人。
男孩搶答:“藍色!我喜歡藍色!”
眼見着五色工要跳到京野遙身上,美慧子扶額,“小工,不要沒禮貌。”
京野遙遞給男孩兩雙藍色的鞋套,二人套上鞋套進屋。
京野遙把他們帶來的東西堆在沙發上,美慧子給壁爐添了把柴火,房間裡便有了幾分暖意。
“你爸爸給我打了電話,這麼大雨他不放心,今晚我們陪你。”
京野遙給他們倒了水。
今天突然下雨,奶奶又腿腳不好,本來說下午要來陪她,京野遙怕出事就打電話讓她不用來了。
媽媽在國外工作,禮物在幾天前就郵寄過來了。
電視裡人們歡呼雀躍,今天是全國區域戰的最後一場,勝利的隊伍才能去往東京。
領獎台的人激動的接受采訪,訴說着這些年的努力,甚至流下了淚水。
屏幕上不起眼的角落,父親站在隊伍的邊緣。
嗯。
她沉默的盯着那個男人,這大概是他最後一場比賽。
京野遙跟着父親去過很多個國家,那時候她總是坐在觀衆席,導播裡京野真鬥的名字出現了一遍又一遍,每響起一次身邊就會傳起一陣歡呼。
到底是什麼時候呢?她不用再煩惱坐飛機會暈機了,從東京到現在的小縣城。
牆上無數獎杯擺在展示櫃裡,這個男人從國中開始就打比賽,他是衆人口中的排球天才。
沒有傷痛,沒有意外,京野真鬥的一生順風順水。
但英雄遲暮啊。
京野遙身為他的女兒,見過這個男人的巅峰與低谷。
父親……
“今天是遙的生日嘛?”五色工扒着桌腿小心翼翼的看向蛋糕。
京野遙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過生日。
“遙生日快樂! ”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美慧子又點燃了燭芯。
在0點的前幾分鐘,京野遙伴着稚嫩的祝福吹滅了蠟燭。
吃完蛋糕後雨已經停了,五色工吵着鬧着要送禮物,做好準備的小男孩送了一個陶瓷做的排球人偶。
這種下過雨的空氣總是很潮濕,家裡的除濕器有點老舊了,工作時會嗡嗡的抖動。
京野遙被吵的睡不着,銀色的排球袋在夜晚很顯眼,思緒也跟着飄遠了。
和往常普通的一天近乎一樣,秋山小學不參加社團的學生可以3點40放學。
她自小缺乏與同齡人打交道的經驗,也可能是怕麻煩吧,再加上沒有喜歡的項目。
雖然總有體育部的老師因為她的身高比例和優秀的體育成績,想要争取這個好苗子。
有京野真鬥這個父親,她對運動雖然抱有一定的憧憬,但是并沒有很大的執念。
甚至因為沉迷電子遊戲,她未加入任何社團。
可能是緣分使然,背着小書包的京野遙路過文具店,大屏幕正好轉播了亞洲杯男子排球決賽。
日本對伊朗的第四場。
日本隊首發有很多熟面孔,所以她停下了腳步。
屏幕的周圍聚集了很多人,身前穿着北川第一中學校服的國中生,阻礙了她的視線。
她努力踮起腳,腦袋卻撞上了少年身後的排球包。
“靠!”無緣無故背部遭受攻擊,少年跳腳痛呼。
“不好意思。”
轉頭就看見京野遙穿着秋山小學校服,原來是個小孩子啊,便一下子熄了火。
“我擋到你了?”他盡量放柔語氣,把小孩帶到前排,又馬上被緊張的局情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