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幾個最親近的閨蜜，都知道她與明蘭隐隐不和，這自然影響了張桂芬對明蘭的看法，總是若有若無地和明蘭保持距離。

長輩的英國公夫人搭不上，隻好找同輩的大鄭夫人，但平白上門結交未免太做作，也傷了顧廷烨的面子，因此明蘭用小沈氏做敲門磚。

這位大鄭夫人出身極好，娘家夫家都是名門望族；而且她的品格德行，在京城有口皆碑。

再者，她和英國公夫人一樣，也不喜歡交際閑聊，能與她為友的寥寥無幾，如果能和她搭上關系，一定能擡高自己的身價。

更重要的是，小沈氏天真浪漫，人比較好說話，通過她認識大鄭夫人，要比通過張桂榮結交英國公夫人容易的多。

鄭家後院的廳堂内，紫檀木案上擺着幾碟時令鮮果。

大鄭夫人倚在繡墩上和墨蘭叙茶，她平時是個嚴肅的人，因此臉上很少有笑意：“侯夫人這陣子和我弟妹走動得勤，她的意思我明白，想借我這張老臉，在京城給她拉拉人，我倒也不介意給她搭個梯子，隻是……”

她擡眸看向對面的墨蘭，意味深長道：“她真要打開人脈，又何必舍近求遠？放着眼前的親姐姐不用，非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倒是稀奇。”

墨蘭執起青瓷茶盞，指尖在盞沿輕輕摩挲，聞言微微一笑：“六妹妹性子要強，大約是想自己試試水呢。”

鄭大夫人挑眉：“哦？”

墨蘭垂下眼眸，眉宇間一臉溫婉之色：“我六妹妹自幼在老太太膝下長大，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如今嫁入侯府，自然不願事事仰仗旁人。”

窗外一陣風過，吹得廊下的風鈴叮當作響，大鄭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頭：“倒是個有志氣的。”

墨蘭輕抿一口茶，笑意淺淺：“六妹妹若真來找您，可别因着我的緣故推辭，咱們這樣的人家，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鄭大夫人會意，點了點頭道：“大娘子放心，我自有分寸。”

晚上顧廷烨回府，明蘭一邊替他寬衣，一邊談起和鄭家的走動，神色很是興奮：“再過幾天，我就讓小沈氏幫我引薦她嫂子，太夫人不肯帶咱們，咱們自己也能交朋友！”

顧廷烨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麼，對明蘭道：“太夫人這幾天，心情瞧着很好啊！”

明蘭點了點頭：“我聽四姐姐說，太夫人在外面是最愛笑的，可進門這些日子，我看她素來端莊，也就這幾天見她笑了，看來廷燦妹妹出嫁，也讓她少了樁大心事！”

顧廷烨哼了一聲：“人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老人家倒好，從來不靠着你，還非要吃你的！”

明蘭見顧廷烨一副惱恨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終究也是做哥哥的，怎麼一點兒也不關心妹子的婚事。”

顧廷烨也笑道：“你也是做嫂子的，我也不見你怎麼關心！”

明蘭苦笑着走到顧廷烨面前，無奈辯解：“我與她連整話都沒說上兩句，實不知從哪下嘴。”

顧廷烨似笑非笑道：“彼此彼此，我與廷燦也沒說上過幾句話。”

“這怎麼可能？”明蘭自然不行，畢竟十幾年兄妹。

顧廷烨摟着明蘭纖細的腰肢，神色淡淡的：“她自小性情高潔，目下無塵，自然厭惡我這聲名狼藉的浪蕩子。”

明蘭默然，不知說什麼好。

當顧廷燦懂事時，正是顧廷烨最年少沖動，桀骜不馴的時候，想來耳聞目睹了不少火爆場景。

顧廷烨也不說話，隻是仰頭凝視虛空，然後臉上泛一陣古怪神色，仿佛自言自語道：“廷燦嫁了宗室，也好，也好……”

“也好什麼？”明蘭十分好奇。

顧廷烨沒有回答，隻是歎了口氣，明蘭分明聽出，這歎息裡包含着很多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