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杲遇平靜地回答:“沒死。”
電話那頭的許秋聲,拔高聲音,更加不爽,“他們說你不救我。”
是事實,宋杲遇找不出借口反駁。
“說話!”許秋聲嘟囔,“不救就不救嘛,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不是大事嗎?
分化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算得上頭等大事。
一般出現意外分化,校方都會将當事人保護起來,告誡衆人謹言慎行,杜絕個人信息的洩漏。
信息素對于Omega而言是非常私密的存在,保護法則中嚴格規定,禁止私自傳播個人隐私,尤其是腺體相關信息。
以至于溫勒一中出台相應措施加強教育,若有人惡意傳播,将會遭到警告,更有甚者會鬧到開除的地步。
戰亂的年代讀書不易,升官發财都離不開學習,尚且,大部分人都很享受讀書的樂趣,他們不會犯傻,葬送自己的快樂和前途。
就這樣,許秋聲的意外分化,在校方強硬态度下銷聲匿迹。
許秋聲平安無事成功分化為Omega的消息,都是宋杲遇從A4偶然透露的隻言片語裡猜測得知。
A4和顔序酌談論事情,絲毫不避諱在場的第三人,宋杲遇在一旁扮演震驚的角色。
還有個意外收獲,許秋聲與顔序酌的匹配度竟然高達百分之七十九。
震驚之餘,宋杲遇也不忘看Alpha臉色,特别難看,感覺能一口咬死許秋聲。
宋杲遇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放慢彈鋼琴的速度,他有點擔心許秋聲接下來的校園生活,怕是和他一樣悲慘。
一秒的遲疑被Alpha扳過肩膀,榮獲訓斥:“聽八卦都不會佯裝沒聽見?我記得我咬的是脖子,不是腦子。”
Alpha力氣不容抗拒,宋杲遇輕身向前,将兩人的距離拉近,呼吸不停交換。
被迫變成自願,“腦子也會因為身體的疼痛變得不舒服,缺乏思考的能力。”
顔序酌一巴掌抵住Beta近在咫尺的額頭,拉開兩人的距離,“确實,你現在很沒有腦子。”
冰涼的手心貼合在宋杲遇三十七度的額頭,他臉色瞬間漲紅,不知道是不是物理沒有學好,低溫怎麼能引起高溫,“抱歉。”
這好像是第一次,不是因為治療而産生的肢體接觸,他道歉完後不假思索地解釋:“我害怕不順從你的動作,肩膀會更疼。”
所以才會靠近你,你不要多想。
不用點明,Alpha都能猜測出宋杲遇心裡的小九九,“哦。”
“嗯嗯。”宋杲遇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直接忽略Alpha敷衍的語氣。
之後的日子,A4和顔序酌都沒有再提過關于許秋聲的事情,宋杲遇不知道他們會如何應對百分之七十九的匹配度。
宋杲遇曾旁敲側擊過A4許秋聲狀态如何,結果被Alpha一眼瞪回角落罰站。
直至今日,宋杲遇對Omega都存有愧疚,“抱歉。”
許秋聲心大,“道歉還不如請我吃飯。”
宋杲遇回想包裡少得可憐的鈔票,不好意思地商量,“那還是道歉吧…”
“就這麼窮嗎?”許秋聲被Beta窮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上學?”
面對許秋聲打趣的笑聲,宋杲遇有點無措,窮是不可避免的,他不能離顔序酌太遠,沒有什麼固定的工作會接受一個随時會不辭而别的員工。
“說話!”許秋聲失落地問,“你是不是讨厭我。”
不知道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宋杲遇連忙安撫帶着哭腔的許秋聲,“沒有。”
他實話實說,“抱歉,我确實有點窮,不能請你吃飯,然後關于上學的事情,我也不能給你準确的時間。”
主打出其不意的許秋聲說:“明天學校組織參觀紀念園,你确定不來?要不明天我來接你。”
宋杲遇連連擺手,後知後覺發現兩人打的是電話,許秋聲看不見。
“不用不用。”
宋杲遇走到鏡子前歪着脖子,查看皮膚,傷口已經結痂,留下淡粉色的痕迹。
按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可以去學校了,就是不知道Alpha會怎麼說。
他不敢笃定,Alpha會放他去上學,又不想次次拒絕許秋聲。
“我明天人來的話,我給你發消息。”
折中和留下懸念是宋杲遇唯一能答應的事情。
“行。”許秋聲答應得爽快,“那你來不來都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許秋聲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挂斷電話前,還止不住地對宋杲遇撒嬌。
宋杲遇回想兩人稀少的相處時間,根本沒有哪一部分能提出來單獨作為他對Omega好的憑證。
唯一能想象出來的好,就是他幫顔序酌打水和帶小零食時,會順便分給許秋聲。
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用不着Omega親自打電話關心他,怎麼這長時間沒有去上學。
宋杲遇本來就容量不大的腦袋,經過顔序酌的每日打壓、問候,現在已經腦量超标、卡頓,想不明白許秋聲所作所為究竟出于什麼目的。
或許是簡單得不得了的原因,不想失去宋杲遇這個朋友。
可宋杲遇一樣缺少朋友,也缺少與朋友相處時應該做出的反應,他有點害怕失去這段美好的關系。
殊不知,許秋聲也同樣害怕失去。
夜晚,地下室傳來磕磕絆絆的旋律聲。
宋杲遇為求明天能順利去紀念園,一整個下午都在翻動琴譜,認真練琴。
Alpha踏入地下室就看見Beta自以為認真的模樣。
“直接說事。”
宋杲遇真想起身,把顔序酌按在桌椅上,殷勤地替Alpha捶背。
可他不敢,他甚至連正眼看Alpha的勇氣都沒有,“我在認真學習彈琴。”
“你?”
Alpha顯然不在意。
眼看顔序酌要發作,宋杲遇出言打斷,“我明天可以去上學嗎?”
顔序酌眼神示意宋杲遇滾開,他麻溜地離開鋼琴,安安靜靜地聆聽Alpha彈奏樂章。
激昂澎湃的一曲結束,宋杲遇不死心地問:“我傷口愈合了,而且我會彈小星星。”
“需要大擺宴席為你慶祝嗎?”
“太浪費錢。”宋杲遇嘗試講道理,“如果我為你省下這筆錢,你能讓我去上學,那就真是一箭雙雕,好事成雙。”
正常的交流,宋杲遇很明顯說不過Alpha,他隻能彎道超車,胡言亂語。
顔序酌被宋杲遇的無恥弄得無言以對,“随便你。”
得到同意,宋杲遇走路的姿勢都帶着愉悅,他去衛生間,收拾好自己的洗浴用品,一股腦地裝進書包,踏出這個消耗他一個多月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