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失去平衡的黑色轎車穩穩當當地撞向路邊圍欄。
車頭撞得粉碎,看不出原來樣子,洩漏的汽油蔓延成火海。
“少爺,那輛車時速一百直接撞向圍欄。”鐘丞未信誓旦旦地說,“裡面的人恐怕是兇多吉少。”
坐在後座約莫十來歲的小孩,冷漠地望着燃燒的火焰。
兩車相距不遠,炙熱的溫度包裹男孩白皙的臉頰,火光映射在他圓潤的瞳孔裡,如同點點星光,明亮、熱烈。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男孩不帶一絲孩子氣地開口,不像那種佯裝大人的味道,仿佛他就是這麼成熟,不摻雜一丁點假。
“保證完成任務。”鐘丞未從後備廂裡掏出滅火器,姿勢散漫地走向火場。
白霧缭繞蓋住部分火光,駕駛艙的人早就咽氣,軟綿綿地趴在安全氣囊上。
鐘丞未拿起滅火器砸向車窗,連砸三次玻璃泛起蜘蛛網般的縫隙。
“嘩啦。”
玻璃掉落在地,後座情況一目了然。
有母親和孩子。
母親緊緊抱住孩子用全身的皮肉做盾牌遮擋外力傷害。
孩子像是被吓傻了,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母親。
女人滿臉淌血,脖子以怪異的姿勢看着鐘丞未,嘴巴抖動卻說不出話。
鐘丞未知道自己的任務,伸手抓住孩子的衣領,女人死死抓住孩子不肯放手,“周女士你安全帶都不系居然沒有一命嗚呼,你和閻王稱兄道弟了?”
天知道一個護崽的母親力氣有多大。
兩方勢力僵持不下,耳邊的燃燒聲愈演愈烈,頗有為爆炸提前作預告的架勢。
“周女士你再不松手,我要放手了,你家一家三口一起死在這裡也算團圓。”
鐘丞未打起感情牌,沒料到周益秋完全沒有心動反而詭異地笑了起來。
充血的眼睛流下帶血的淚水,一滴滴流在孩子臉上。
火焰蔓延至鐘丞未腳邊,爆炸蓄勢待發,他凝眉嗤了一聲,“松手,再不放開我也要陪葬了。”
一直安靜的小孩輕輕地喊:“媽媽。”
周益秋立即松開手,眸光死寂一片,長久以來的絕望侵蝕她破敗的精神。
她一眼都沒有分給自己的孩子,轉動僵硬、損壞的脖子,一心隻有那個從不會回頭的男人。
抱起孩子,鐘丞未一步并兩步逃離爆炸範圍。
“嘭”
火焰如同騰飛的翅膀在半空中飛翔不停歇。
“少爺得加工資,我差點死在火裡。”鐘丞未把小孩放在後座拉着他的胳膊搖擺,“沒受傷,就臉上和大腿有點摩擦。”
“回家。”
少爺發話,不得不從。
鐘丞未回到駕駛位,豎起耳朵偷聽後面的情況。
毫無動靜。
顔序酌觀察身邊的小男孩。
瘦小、蒼白,穿着因為撕扯而破爛的衣服,頭發淩亂雙目無神,臉上斑駁不堪。
有血迹有黑斑。
顔序酌總覺得這張臉上差點東西。
小孩從上車開始就沒發出過一點聲響,木楞地瞪大眼睛。
顔序酌終于知道差了什麼,說出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宋杲遇,你爸媽死了你不哭嗎?”
宋杲遇突然意識到平常人的爸媽死了都應該哭的。
可是他不想哭反而覺得有點可笑。
從出生開始他就和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