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兮慕的話,熾臉色一沉,掌心再次聚攏一道紅光,但這次的紅光中卻夾雜着風雷之勢,還未出掌,其中雷電之力就将周遭的空間壓縮出了一道裂縫。
雲兮慕擋在池鸢身前,披在衣上的墨發微微浮動,一道風流卷着周圍桃花,在池鸢和他之間隔出一個壁障。
紅色雷光襲來的那一瞬,整座石殿的石燈一齊熄滅,狂亂的氣流讓壓住祭台的八座銅鼎都在顫栗,然而,雲兮慕張開的結界卻沒有半分波動迹象。
雖沒有波動,但不代表在雷光的攻擊下能維系很久。
雲兮慕輕輕擡手,一道金光從他手心竄出,半途又化作一朵朵純白桃花,其上華光閃耀,蘊含着深奧的天地之能。
桃花穿過壁障,與紅色雷光碰撞交纏,最後一切歸于沉寂。
熾微微驚詫,似沒想到雲兮慕道法精進到了這個地步,他沉頓片刻,回想起當初落入下界,被雲兮慕重傷時的那一幕,瞬然,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金色的眼瞳中不斷閃動紅色符字。
接下來,熾的進攻更加猛烈,但雲兮慕卻依然能雲淡風輕的見招拆招。
似乎正如他所說,熾的修為被壓制,又因啟動祭壇耗費太多法力,而落于下風。
“殿下,獻祭儀式更加要緊啊!”
困于金色囚籠中的螣蛇磎鼠還在苦苦維持祭台的法陣。而熾因為見到雲兮慕,報仇心切,完全忘了這等大事。
熾聞言,改變戰術,一邊與雲兮慕鬥法,一邊向祭台傳輸法力。
眼見祭台的饕餮圖騰再次亮起,雲兮慕攤開手,接住随風飄來的一朵桃花,桃花鑽入他手心,化作一道水波消失。
他垂下眼眸,掐指結印,突然,一道金光從洞穴穹頂投下,彙于他的掌心,其間一道道金色的法光在他身前閃爍,而那些繁複排列的陣法圖案,正是覆蓋整個小世界的結界規則。
熾看到心中一驚,還未出招,一道金光就向他沖來,霎時間,華光萬丈,整個石殿亮如白晝,光芒中,熾的法術在被一點點蠶食,眼看熾要抵擋不住,螣蛇和磎鼠立刻施法相助。
但以他們的力量,怎可與整個結界大陣相抗,“轟”的一聲地震山搖,整個山脈再次劇烈搖動,祭台周圍的石柱終是支撐不住,相繼倒塌。
熾被金光擊倒在華座上,螣蛇和磎鼠也被法陣之力打了回去,被陣法的金雷電得渾身哆嗦不止。
“我似乎想起你是誰了。”雲兮慕含笑看着熾,手中懸浮的法印一轉,金光再次朝他打去。
就在這時,一道黑煙從裂開的石闆縫隙騰空而起,擋在熾身前,将法陣之力全部吸納。
雲兮慕眸光一動,周身遊走的桃花立刻向黑煙纏繞,黑煙湧動成影,将桃花震開,逐漸顯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足有三丈多高,體貌近似人形,但手腳卻似虎爪,身上衣物像一塊塊碎布拼湊而成,頭戴高大羽冠,生有一對粗壯的角。
它的身影虛虛實實,籠罩一股黑煙中,猩紅的眼睛格外醒目。
大妖将熾護在身後,對他發出了一陣近似呢喃的低語,随後,這大妖轉過身,将銳利的目光投向雲兮慕和他身後的池鸢。
大妖的目光短暫地在雲兮慕身上掠過後,卻停在了池鸢身上,似乎對她的氣息産生了興趣。
雲兮慕周身氣息一凜,金光再次從法印上彙集,将籠罩在大妖身上的黑煙擊潰。
大妖微微一震,轉頭看了雲兮慕一眼,随即揚起寬大的袖擺,将身後的熾籠在陰影中,黑煙袅袅,将追擊而來的桃花隔開,等黑煙散去之時,大妖已經消失,而華座之上也沒了熾的身影。
大妖帶着熾逃走,整個大殿籠罩的黑霧頓散,至于被困在牢籠中的螣蛇和磎鼠,雲兮慕卻拿它們沒有辦法,兩個遠古惡獸是被神族人封印在此,牢籠與它們而言既是桎梏,也是保護傘。
不過,螣蛇和磎鼠顯然十分忌憚雲兮慕,還不等他動手,便帶着牢籠鑽進高台的銅鏡躲了起來。
危險即去,雲兮慕回身靠向池鸢,輕聲詢問:“如何,傷勢要緊嗎?”
池鸢搖了搖頭,她被熾打傷,傷勢雖然不嚴重,但這點小事她不想麻煩雲兮慕。
“不……”
池鸢還沒說完,一朵桃花便落在她的手腕上,接着,一道冰涼舒适的氣流環繞她全身,讓心脈灼燒的痛感瞬間消失。
“都傷到心脈了,還不嚴重?”雲兮慕語氣含笑,但那笑眸中卻藏着一絲無奈。
“嗯……”池鸢低應一聲,避開雲兮慕的視線,去撿地上的靈兮劍。
但随即,她的身體便被一縷溫暖的風流阻住,隻聞雲兮慕輕笑一聲,“别動,我幫你。”
雲兮慕并未用術法去拾撿,而是親自走到靈劍前,屈身彎腰,将它拾起,但拾起那刻,他的身形微微一滞,似乎被靈兮劍的護體靈力傷到。
池鸢頂着風流而去:“怎麼了,是它傷到你了嗎?”
雲兮慕笑了笑,将靈劍雙手奉與池鸢:“這麼久不見,你的劍術似比以前更厲害了?”
池鸢聽言疑惑道:“我是比以前厲害不假,可你何時見我使過劍?”
雲兮慕向池鸢走近一步,修長的身影與池鸢的身影重疊,“你忘了,你曾在雪青樹下舞劍。”
“你,你在山巅之上也能看見?”
“呵,有什麼看不到的,整個南浔,沒有什麼能逃得開我的眼睛。”
池鸢心中微微震動,感歎于雲兮慕精妙的道法,然而在她低頭思忖之時,卻沒注意到,低頭看她的雲兮慕,露出了一種複雜又晦澀眼神。
“主人……”一直在旁默默觀察的薄薰,适時出聲,見雲兮慕目光掃來,薄薰渾身一個激靈,直呼不妙,原本她便忌憚雲兮慕身上隐而不發的氣勢,這下引到他的注意力,更覺這氣勢可怕。
“主人?哦,你好似與我提到過,你收了一個小妖怪。”雲兮慕嗓音輕柔又低沉,平白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魅氣。
随即,一股風流就将薄薰卷起,帶到池鸢面前。
雲兮慕細細審看薄薰,幽深如墨的眼眸裡閃爍出一點微光,“上回,你寄給我靈枝原來是她身上的。”
“嗯,她叫薄薰,是一株近四百年的山君草。”
“喔,山君草,那可真是罕見,果然,小池鸢的氣運就是比我好,竟能發現這般稀世靈植。”
薄薰周身風流已去,但她卻不敢妄動,隻作老實狀低垂頭安靜地待在池鸢面前。
池鸢發現了薄薰的異常,除流光君外,還是第一次見她在外人面前這般老實,不過細想也是,雲兮慕修為高深,尋常精怪遇見他不怕就有鬼了。
之後,池鸢和雲兮慕一起将祭台中的孩童救出,至于魔族祭壇,萬年前的神都沒辦法毀掉,他們就更不可能了。
為了方便将這些孩童帶出去,雲兮慕将他們收進了一截桃枝中,那桃枝和絕塵宮的護陣水鏡一樣,有一個須彌之境,可容納活物。
看到雲兮慕拿桃枝将人收入的場面,薄薰在旁驚歎連連:“真是厲害呀!您這法器居然能裝這麼多活人……可比我那個隻能裝死物的藏寶芥子厲害多了!”
薄薰起初對雲兮慕敬畏又害怕,但一番接觸下來,發現他并不似心中所想的那般高高在上氣勢壓人,遂放下了戒備找他搭話,當然大部分都是她在不遺餘力的對雲兮慕進行吹捧誇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