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小姐在一柱香的時間内将課文背出，若小姐背出，便說明她有實力不聽課。倘若背不出，便罰抄五十遍。”顧旬慢條斯理的說。

“好，那便這樣。”顧浔笑了，她看着手下的文章，這麼長的文章，除非她是天才，

否則絕不可能背出來，她得意的看着蘇懷枕。

蘇懷枕看着手中的那本課本《三字經》，不禁也笑了。

江南見她笑，不禁有些懷疑。這本書他能背出，因為他能過目不忘，但這蘇府的小團子，還那麼小，他見過她牙牙學語的模樣，十足的蠢笨竟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就算神醫是文壇詩神，也不可能一下教會，何況還有那麼多生詞。

蘇懷枕注意到江南的目光對他笑了笑：“不用擔心，背書，我還沒怕過，何況是這小兒科的東西，我三歲的時候就會背了。”

江南抗拒的扭頭。

他……他不是擔心她，她最好在學院出醜。但他牢牢的看着吳夫子手中的那柱香。

蘇懷憂怕露餡，詳裝的将一本書看完，又重複看了幾遍：“夫子，我有幾個字不會。”

蘇懷枕見時間過了一大半，才想到原身此時僅有6歲。

“那幾個字可以跳過。”吳夫子說。

“怕不是你一個字都不認識吧!”顧浔笑着說。

“好了，我背出了”蘇懷枕合上書，将那煙掐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蘇懷枕流暢的背。

顧浔驚訝的看那本課本，咬緊了唇。

江南聽着蘇懷枕赢弱柔軟的聲音，愣了愣神。

人之初，性本善嗎?

那他，為什麼不能相信有善良存在?可是，他的身份，真得允許嗎?

蘇将軍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善良的人，但作為顧國大将軍，他終不可能得到他的善意。

今後的蘇将軍必定會後悔救他，而他，不該求一絲一縷的同情，那永遠不屬于一個處在陰暗中的惡鬼。

他至今記得那個在漏雨的屋檐下瑟瑟發抖的男孩，周圍是斑斑血迹。

他是活在陰溝裡的老鼠，穿着黑色鬥蓮，手中握着那個從垃圾堆中翻出來的饅頭。一個與狗争食的人，他奢求去得到愛，但他有資格嗎？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孩，感歎命運的不公。

他嗤笑了聲，她真是上帝的寵兒，被所有人愛着。如今，看來還是天才，而她出長得稚嫩，他想起先前他掐她的臉的那刻，又軟又滑，嫩的像能出水。

他看着這個尚未長開的小女孩，日後也不知是什麼光景。

但怎麼想來也絕不會是醜，必定是世間絕色。他想起蘇将軍的面容，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

蘇懷枕刻意徘徊了一陣，一個五歲幼童，縱然且天才，也不可能不學便會，她隐去了幾個生字，又猶猶豫豫背了幾句。

全文背完，頓了很久。她慢慢擡頭，見所有人愣着看她，不禁皺了眉，她模仿的不像嗎?

“天才啊。”吳夫子手拍了拍卷軸。

“沒想到你背功還不賴。”顧齊中肯的評價了一句。

顧旬點了點頭。

隻有顧浔氣的睬自己的腳，然後站起：“别太得意，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

“江南，你覺得我背得如何?”放學後，蘇懷枕幾步邁出，攔住了江南。

“不如何。”江南抿嘴評價。

“怎麼不如何了?你背得出?”蘇懷枕氣頭上來，他好像背的出來一樣。

“我……”江南低頭看蘇懷枕，徘徊了一陣，“我背不出。”

然後，果然看見蘇懷枕的眼神漸漸愉悅，一副努力憋笑的樣子。

江南看了她一陣，更像在盯，他微微皺了眉，将頭撇開。

“江南，沒事，我教你呀。”蘇懷枕拽過他的衣服，“保證讓你也這般聰明，和我一樣厲害。”

見江南不回頭，蘇懷枕漸漸有些心虛，以為他生氣了。她搬過他的頭，小聲說:“别生氣嘛，我不取笑你。”

她嘟嘟哝哝，但在呢喃，見男孩一直“看”着她。蘇懷枕了歎了口氣。

“好了，比我還厲害，好不好?”

見男孩沒有回應，蘇懷枕直接閉了嘴，也沒了耐心，直接向前走了，卻被身後的男孩拉住了衣袖。

“你别走，我沒有生氣。”我隻是太開心。

蘇懷枕見江南的冷淡表情，看着很認真的樣子，她突然很想看他背後的那雙眼:“可是我生氣了。”

“怎麼樣能解氣?”江南抿直了嘴。

“除非你摘……”蘇懷快速的回答，卻說了一半，“下眼上的絲帶”終是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她改了口，“除非你帶我出府。”

“……”江南顯然沒摸清女孩的腦回路，他愣了一會兒，”你想去哪?”

“去集市。”蘇懷枕沒有告訴他去幹什麼。

江南也沒有問，過了片刻，點了點頭。

然後第二天，就見小姑娘穿了一件藕色襖裙，上面沒什麼裝飾，但是蘇懷枕一張娃娃臉，硬是平添了幾分稚嫩的美頭發上挽成了兩個小丸子，蹦蹦跳跳的時候，丸子也搖搖晃晃的。

江南怔征的看她，平晌，他說:“你要逃課?”

蘇懷枕笑着，拉住了他的手：“快去快回，老爹也不在，不用怕，我和蘇憶打過招呼了。”江南隻是無語的看她。

他們雇了一輛馬車，集布不遠，半個時辰便到了。蘇懷枕直接跳下了車，江南付了錢，就跟在她身後慢慢走着。

然後看她大手大腳的花錢:一般看上的，都要了。都是些小女孩喜歡的小布偶、小發飾、小包帶什麼的。

走了不過幾分鐘，江南手上便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小玩意，江南嫌棄的看了蘇懷枕一眼。

但蘇懷枕突然轉身，江南還沒收回嫌惡的眼神，嘴中便被塞入了一個東西，絲絲縷縷的甜一一是一串糖葫蘆。

“咬啊。”蘇懷枕嫌慢，吃個糖葫蘆而已，怎麼磨磨唧唧的。

江南有些厭甜，但還是咬了一口下來。

“好吃嗎?”蘇懷枕睜大眼看他。

“甜。”甜的發膩，膩的粘牙。江南面無表情的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