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親是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
記憶中溫柔冷靜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遙遠的仿若光年之外的呓語。
“這世界最優秀的科學家、偉大的超級英雄。”
“我親愛的維吉爾,你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紐約罕見的大雨噼裡啪啦地敲打着稍早春日樹梢的綠葉,不遠處稀疏分散的幾戶人家亮起了燈。
維吉爾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最近處的房屋,發梢的水珠如同斷線的珠子般墜落在他黑色的長風衣上。
那裡住着他今夜的目标,美國著名的生物科學家——威廉·梅塞爾森,他曾在基因改造方面取得重大成就,九頭蛇需要他的研究成果。
“把梅塞爾森帶回來,或者讓他死。”
斯特拉克下達了這樣的指令,并将這個任務交給了從未啟用的秘密武器——維吉爾,代号「Medley」。
維吉爾垂下眼簾,長而翹的睫毛掩去那雙寶石般的藍眼眸中的情緒。
成為一個超級英雄,他想。
這是一件多麼天方夜譚的事啊。
他從左肩上拽下一個竊聽器扔向遠處,幾步上前按下了威廉家的門鈴。
“Honey,這麼晚了,是誰在外面按門鈴?”
得益于自己超乎常人的聽力,維吉爾聽到一個女聲這樣詢問。
對預先看過威廉一家資料的維吉爾來說,猜出這個女人的身份并不難,她是斯蒂娜·威廉,梅塞爾森·威廉的妻子,畢竟這個家庭隻有兩個人。
“去看看就知道了,或許是被大雨所困擾的行人,畢竟紐約下這麼大的雨可不常見。”
威廉開玩笑似地說着,闆凳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隐約傳到他耳中。
開門聲,逐漸走近的腳步聲,以及被打開的大門。
拿着傘出現在維吉爾面前的威廉是個很普通的男人,有着這個年齡的男性大多有的啤酒肚,手上的戒指在燈光下折射着幸福的光芒。
他心疼地看着維吉爾一直向下滴着水珠的發梢和他幾近濕透的外套。
“哦,我可憐的孩子,怎麼一直在外面淋雨呢?你早該讓我們知道的。”
威廉溫和地握住他纖細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就要把他往家裡帶。
維吉爾沒有反抗,順從地跟着他進屋,然後就被驚呼着的斯蒂娜按在了闆凳上。
“上帝啊,怎麼淋成了這個樣子。快去給我們可憐的孩子拿兩件幹淨的衣服來,我記得上次我們的弟弟來拜訪的時候留了兩件在這裡。”
斯蒂娜用幹燥的毛巾細心地擦拭着他的頭發,等她看到地上蔓延的一大灘水漬後才反應過來她忘了讓維吉爾把濕透的外套脫下來。
“天哪!”她懊惱的拍了拍頭,“我居然忘了讓你脫外套!”
“沒有關系的,謝謝您,夫人。”
事實上,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已經讓他相當受寵若驚了。
維吉爾緩緩開口,少年人清朗的聲音像是山澗的泉水流淌過心間,讓人的内心甯靜下來。
他眨了眨眼,沉靜地注視着這位女士。
“哦……孩子,你有一雙上帝吻過的眼睛。”
他蔚藍色的眼瞳澄澈又清冽,像是平靜的湖面,剛剛擦過的黑色短發有些淩亂,安靜地坐在凳子上乖巧地看着她的樣子像隻無害的小獸,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上去換件衣服吧,二樓左手邊第一間房子的衣櫃第二層,梅塞那個忘事鬼這麼久還不下來,肯定是不記得在哪裡了。
她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額頭,推着他往樓上走去。
雖然是把丈夫叫做忘事鬼,但實際上語氣溫柔得一塌糊塗呢。
維吉爾向上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打量着樓下。
暖黃色的燈光與熱氣騰騰的飯菜,幹燥溫暖的毛巾與輕柔愛憐的額吻,溫馨的、幸福的、美好的家庭,毫無戒備的夫妻二人。
以及不合時宜地想起的,在暗色而短暫的人生經曆中可以稱作“母親”的那位研究員。
“怎麼了孩子?”
斯蒂娜站在樓梯下望着他,看見他躊躇的樣子了然地笑了笑。
是在害羞嗎?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可愛的男孩,換完衣服了下來陪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
維吉爾抿了抿唇,猶疑着回答了一聲“好的”就回頭往上走去。
斯蒂娜微笑了起來,她折進廚房多拿了一份餐具出來,心中開始期待起與今夜意外造訪的小客人一同享用的晚餐。
一個内心足夠柔軟善良的孩子,他隻是需要一點指引,不過或許他已經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等會問問他的名字吧。
斯蒂娜這樣想着,看着維吉爾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維吉爾踏上二樓的地闆,正在衣櫃一層翻箱倒櫃的威廉聽到他的腳步聲後擦了擦臉上的汗,轉過頭來。
“我的孩子,你怎麼上來了?”
維吉爾沒有說話,他将還在滴水的風衣脫下來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從黑色作戰服腰帶上摸出一把手槍。
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威廉,他的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