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了她一眼,徑直道:“本宮知曉你要說什麼。如今的局面談不上好壞,徐家雖失了中宮皇後的資格,不過有此鳳命一言,于大皇子卻是一個很好的跳闆,徐家百年世家,朝中勢力自不必說,但卻失了軍方之力,鳳命女是大将軍的嫡女,如此借力,何愁日後?!”
“可是,徐相那裡……還有徐家女……”嬷嬷還欲說什麼卻被皇後止了聲。
“父親那裡本宮自有交代,至于曼颍那丫頭,本宮自是心疼的,待日後定給她尋個簪纓子弟,如此也不枉她的才情。”
聽如此說,徐嬷嬷釋然,“這樣也好,女公子尋的夫婿亦可助徐家。”
***
說話間,崔宥眠被安排在距離皇後昭仁殿不遠的芳華殿。
一路上宮牆恢弘,又錯落有緻,而且外觀都差不多,崔宥眠帶着喜兒跟在帶路的宮女身後,不多時便失去了方向。
行至一處偏僻花園,一陣嬉鬧聲傳進耳。
帶路的宮女忽地停了腳步,福身請罪道:“姑娘恕罪,奴婢想去如廁,還望姑娘在此等候,切勿亂跑。”
崔宥眠點點頭,皇宮内七拐八繞的,即便她不說,她也會在此乖乖等候。
少頃,嬉笑聲越來越近。
隻見,一男子散着墨發,寬松的青色長衫随意套着,腳步略虛浮,追着身前幾個俏麗女子逗趣玩鬧,出口的話更是輕佻無度。
“紅兒,讓本皇子親一個。”
“哎,藍兒别跑呀!”
......
話落,男子雙眼惺忪,向着前方便猛撲過去。
眼見離崔宥眠不足三步遠,男子被拌了一腳,徑直朝着崔宥眠撲了過去。
喜兒見狀,猛地沖了上來,阻止了可以預見的一場鬧劇。
待男子回過神,跌落在地,瞧見輕紗遮面的崔宥眠,眼神錯愕,“咱們宮裡何時來了一位天仙?”
說着,更是一個鯉魚翻身站起身,甩甩身上的灰塵,才拱手作揖,“小生這廂有禮了,敢問姑娘芳名。”
喜兒攔在前頭,忙護住自家小姐,呵斥道:“哪兒來的登徒子!可知你面前站着的是誰!”
就在她準備自報家門時,被崔宥眠一個眼神制止。
她越身上前,恭敬行禮道:“參見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謝宣旻卻笑嘻嘻突然湊近,稱贊道:“崔小姐好眼力。”
兩人靠得近,他又壓低聲音,用隻有彼此聽到的音量,耳語道:“我說過,會讓你光明正大回到京城。隻是你這模樣隻怕攪不動京都的這池水!”
崔宥眠神色不變,低聲回了一句,“鳳命一言,招搖!不過,殿下所言極是。”
說完,崔宥眠特意向後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才躬身道:“是臣女沖撞了殿下,這就離開,不打擾殿下的雅興。”
聞言,謝宣旻微不可見皺了眉,在崔宥眠意欲轉身時,突然欺身而上,崔宥眠本能往後又退兩步,謝宣旻跟着湊近兩步。
崔宥眠再退,謝宣旻再進......
如此,直到退無可退,崔宥眠倚靠牆角,偷觑了眼其她人,發現喜兒被那幾個女子推搡着,根本顧不上她。
嗅到男子身上熟悉的氣息,崔宥眠一時面紅心跳,所有的僞裝一瞬卸掉,吞吞吐吐道:“你.....你想幹什麼?”
謝宣旻嘴角上翹,湊在崔宥眠的脖頸處,若有似無的少女體香格外攝人心魂。
謝宣旻想到他們初遇時,少女背着受傷的他走了一路,崔宥眠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繞多時,以至于後來,他隻有聞到這股香氣才能安心入眠。
那段時日,她是山村孤女,他是落魄少年,她容貌盡毀,眼中卻繁星璀璨,那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他刻篆心上。
“崔二小姐自己也說壞了本皇子的興緻,當賠。”謝宣旻想了想,問道:“拿什麼來賠呢?”
說着,眼睛已經在崔宥眠全身上下打量幾番,崔宥眠騰一下紅透了臉,隻是輕紗遮着,别人看不出來,她猛地踹出一腳,氣呼呼道:“市井浪子!”
也不等謝宣旻有所反應,大聲喚了喜兒,逃般離開了這裡。
謝宣旻望着女子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更甚,喃喃自語道:“浪子深情,惟願衿心。”
崔宥眠帶着喜兒在禦花園轉悠了一會兒,帶路的宮女才找到她們。
崔宥眠跟在後頭,很快便到了皇後安排的芳華殿。
芳華殿在皇宮東北角,宮殿不大,布置得雅緻幽靜,崔宥眠心中頗為滿意,看來皇後待她還是費了點心思。
皇後又安排了四名宮女近身伺候,崔宥眠本想打發了她們,隻是打發這一波兒,必定還有下一波,總歸是皇後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推脫不了隻好默認她們伺候。
好在,這些人不是話多的,倒也落得清淨。
待收拾妥當,崔宥眠住了下來,當天晚膳時分,皇後便安排了貼身大宮女紅杏前來。
紅杏在拜見行禮後言明來意,“皇後娘娘在墨學堂給姑娘留了位置,以後就跟着幾位皇子一起聽夫子授課,皇後特意囑咐姑娘要多于大皇子親近。”
皇後也算用心良苦了,如此安排,崔宥眠既能與幾位皇子培養感情,同時也能彰顯作為一國之母的度量,這番苦心,自然落在聖人眼裡。
而多于大皇子親近,則是皇後的私心,她希望崔宥眠能屬意大皇子,太子之位不就顯而易見!
“還希望姑娘能明白皇後的一番用心。”
紅杏故意點撥,崔宥眠不予戳破,回道:“自是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