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厮殺聲震天,燕塔神色大驚,他沒想到傅介子竟然也在這裡。他本以為安長錦不過帶着一些殘兵敗将,不曾想竟然還有這手。
見帶着人從兩側沖來,燕塔正要突圍,突然又見一隊人馬斜裡殺進來。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于阗軍隊,為首之人正是李從德。
這個兔崽子,竟敢背刺他。燕塔氣不打一處來。可縱使他氣又如何,這一戰,就算他不是百分百的赢面,兩軍這相差無幾的實力也會兩敗俱傷。
烈火在熊熊燃燒,就像這場大戰一樣,猛烈而洶湧。安長錦身披铠甲,手持劍刃,在萬軍中捕捉到燕塔的身影。他即刻催動胯下戰馬上前加入混亂的戰局中。
珈藍與哈羅糾纏在一起,她必須手刃哈羅為自己阿娘報仇。哈羅手提大刀惡狠狠地盯着她:“想殺本将軍,沒那麼容易。”
珈藍并不想跟他廢話,兩人一招一式打了起來。傅介子領着軍隊呈包圍之勢上來,等匈奴兵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背團團圍住。火箭再次飛射過來,他們想要重整隊形來不及,每一個士兵都潰散奔逃,最終被全部殲滅。
戰火愈演愈烈,但很快,珈藍這邊就占了優勢。不是他們又來了援兵,而是燕塔那邊前來支援的兵馬被人截掉了。很快這場戰鬥他們這方就占盡了先機,幾乎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制過去。
整個戰場硝煙四起,陷入一片火海。不知道打了多久,不知道戰了多久,燕塔的軍隊被逼至山谷。
溪山,這個地方太熟悉了。
這裡是一切事件的起因,現在,也該在此結束。
珈藍想到從前種種,想到她阿娘,下手越來越重。哈羅渾身是血,身上盡是刀傷,鞭傷。盡管他武功并不差,但在珈藍這不要命的打法下也漸漸潰敗。
這份仇恨在珈藍心裡燒了很多年,他期待着與哈羅的決戰,期待着最後哈羅的負隅頑抗。可他太讓珈藍失望了,在最後一刻,他見無力回天,竟跪在地上求饒。
他斷了一條腿,以極為扭曲的姿勢跪在地上,滿臉的恐慌和害怕。那是每一個人在面臨死亡時都會有的表現。
可這份求饒毫無意義。
珈藍看着他狼狽的樣子,紅着眼嗤笑。
原來,他也害怕啊。
可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珈藍惡狠狠地對他說:“哈羅,你去地獄給他們贖罪吧。”
下一秒,珈藍雙手握住刀柄,揚刀朝着哈羅的脖頸砍去。哈羅的頭顱滾落時,眼睛瞪得幾乎外凸,整個面部極為的扭曲和驚恐,他就這樣死了,死在了珈藍的手裡。
他這一死,周遭的士兵頓時如失去主心骨一樣。
珈藍看着他的頭顱,隻覺得他有些死的太容易了,他該被五馬分屍,被鞭屍,被淩遲,受剝皮之苦。而他現在所受的,遠不夠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的萬分之一。
珈藍喘着粗氣,很久,她才擡起頭看向不遠處所有為之奮戰的将士。她的哥哥,羅鸠,武祁,武可辛,傅介子,所有人都在浴血奮戰。還有,畢雲鳴,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戰場,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這場戰鬥中結束,就像他們每個人一樣。
家國之仇何其之大,在哈羅人頭落地不久,燕塔就被安長錦和羅鸠一起制住,最終斬殺于馬下。
燕塔一死,所有匈奴士兵便沒了再戰的勇氣,彷佛不知為誰而戰,漸漸的停下了手。安長錦從地上拎起燕塔的頭顱,揚聲道:“你們首領已然伏誅,還不受降!”
這一刻,戰場上沒了刀劍的聲音。衆人紛紛朝着安長錦的方向看去,匈奴士兵紛紛棄械投降。
這一戰從天亮打到深夜,夜空中玄月已經高高挂起,照亮了屍首遍地的原野。
鶴逐塵騎着馬在遠處的山峰山看着這一切,他在看畢雲鳴,身旁的人适時提醒道:“公子,再不走來不及了。”
他沒有說話,隻遙遙的望着畢雲鳴,他心中萬般不舍,他還沒有跟他告别,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都沒有機會了。
鶴逐塵不知道自己這一别與畢雲鳴能否再見面,他是害怕的,害怕再也見不到他。那是許久之後,他抹掉最後一滴淚,策馬離開了。
畢雲鳴似有所覺的朝遠山看了一眼,但什麼都沒有。隻有夜空中那輪月亮,亮的刺眼。
他不知道,在這個夜晚,他與鶴逐塵徹底分别。
這一别,他們再見面,已是五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