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見,一場大戰拉開。
安長錦帶着大軍趕來了,可沒能見到安歸最後一面。他似乎比珈藍更畏懼安歸的死亡,隻是往前走了一步便不肯再上前,就那樣遠遠站着,就像個旁人一樣。
珈藍頂着一雙通紅的眼擡頭,在看到安長錦後終究是克制不住,強忍許久的悲傷終是哭了出來。安長錦看了眼自己阿爹的屍體,又看向自己妹妹。下一刻,他上前将珈藍抱起來,貼在自己懷裡輕聲安慰。
他胸口的衣服很快濕濡,他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勢跪了很久,等懷裡那肩膀的抽動幅度漸漸小下去,平穩下來,才立刻背過去擦了把臉。
懷裡傳來氣音,他聽到珈藍哽咽道:“把阿爹葬在北山吧,葬在阿娘身邊。”
“嗯。”
他點頭,他同意,他也痛苦。
珈藍強忍淚意,擡頭看向安長錦:“哥,我不想再打仗了,死了太多人。”
這些日子見過太多的腥風血雨,珈藍不想再看到一點,死的人太多太多了。自古那王座上總是堆積着累累白骨,是用無數人的血換來的。
天下硝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安長錦眼眶泛紅,他緊緊摟着珈藍,緩慢說:“以後不會再有戰争了。”
戰事吃緊,這溫存的片刻不會長久。羅鸠瞧見時機差不多了上前,“殿下,燕塔的大軍要過來了。”
安長錦平複好情緒,“下令,叫大軍包抄過來。讓義陽侯從北面突進。”
“是。”羅鸠看了眼珈藍,領命離開。
牧辛衡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安歸一死這消息很快就被封鎖起來。此時又正逢大戰,甚至都來不及舉行葬禮,安長錦先将人安葬起來。
安歸一死,來不及給安長錦悲傷的機會,如今危機不斷,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要将燕塔斬于馬下,他要哈羅的血來祭旗,要讓匈奴人滾出鄯善的地界。
除了三位郡王的相助,還有就是傅介子,加上安長錦自己的兵加起來足以抗衡燕塔。有龜茲的幫助又如何,他從來就不是個怕的人。
今年的鄯善入冬後格外有些冷。黎明夜色中,所有大軍集結完畢,響起的馬蹄猶如雷聲滾滾,幾萬鐵騎紛沓而至,追着匈奴人厮殺在戰場上。
為首之人騎在馬上,發号施令。
兩軍交戰,戰場的對面,是燕塔,他身旁依次站着哈羅,牧辛衡,姬連川。片刻後,燕塔一笑,他揮了揮手,士兵押上來兩個人。
武祁和武可辛。
他挑眉看向安長錦,“看來,你是不打算救世子和郡主。”
他威脅十足的說着,目光在安長錦臉上來回掃視。他不信安長錦會對兩人的性命不顧,就算不顧他也不在乎,拉這兩人到這陣前,不過揚軍威罷了。
珈藍看向安長錦,“哥哥。”
安長錦投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救他是會救,不過他在等一個時機。燕塔見安長錦熟視無睹的樣子,心中頓感不悅,他看了眼馬前的兩人,下令道:“動手吧。”
羁押兩人的匈奴兵提起大刀就要砍,這時,一隻長箭破風而來,一下射穿那匈奴兵的腦袋。不過片刻,漫天空中飛出萬支火箭朝燕塔的方向射去。烈烈火光照亮了整個天幕,如流星般灑落,頓時燕塔的隊伍中亮起火,無數士兵用盾牌擋,可不起絲毫作用。
戰場上已經陷入一片混亂。武祁急忙帶着武可辛打算跑,沒走幾步,就撞上了姬連川。姬連川身穿銀色盔甲,手中拿着長劍指着兩人。
武可辛看着他,隻覺心中一痛。
但下一秒,姬連川用劍劈開了兩人手上的束縛,并将武祁的兵器還給了他。他沒有說一句話,随後轉身離開。
武可辛看着,欲言又止,心中又是百般滋味。
兩軍已經開始交戰,到處是厮殺聲。
傅介子帶着部隊呈包抄之勢從四周圍過來,羅鸠帶着人沖鋒,珈藍催動胯下戰馬,加入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