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昙無谶被外面的聲響驚醒,緊接着就是一段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兩個佩劍的守衛面色狠厲的來到他的牢房,架着他朝着審訊室去。
他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如他所想,審訊他的,是蘇末。但隻有他一人,說明,這次審訊是他私自進行。
沒了其他人在場,蘇末可謂是暴露本性。他幾乎是惡狠狠的盯着昙無谶,一點也不掩飾。
他示意身旁的人将幾張紙放到昙無谶面前,說:“隻要你按個指印,就不用受皮肉之苦。”
昙無谶目光落在那幾張紙上,他看了看,是認罪書。上面羅列着好幾條罪名,每一條,都是死罪。這些都是莫須有的罪名,昙無谶自然不認。
蘇末見他沒什麼動靜,冷冷地說:“看來,你是想要吃些苦頭。”
昙無谶看他,知曉他來者不善,說:“你這是嚴刑逼供。”
蘇末毫不在意,說:“何來嚴刑逼供,你如此嘴硬,不用些刑罰,你可将我鄯善國法放在眼裡。不說你是個外番僧人,就憑你帶着河西王那印章來鄯善,其心必異。”
聽到他這麼說,昙無谶便知道,他們已經徹底将他查清楚了。
“本官耐心沒有那麼多,對了,忘記提醒你了。跟着你的那個叫昙曜的小和尚和你的那些随從,已經全部被我關押。若是你不認罪,你尚得受一些皮肉之苦,他們也不例外。”
“此事與他們何幹,既然此事由我而起,還希望蘇大人莫要牽連他人。”
蘇末冷笑,“既然你害怕牽連至其他人,何不将這罪認了,也好免去皮肉之苦。”
這事不是昙無谶做的,他自然是不會認,如今蘇末這般嚴刑逼供,看來今日,是得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蘇末見他這般表示,也知道多說無益。他在這廷尉任職這麼些年,什麼樣的硬骨頭沒見過。他看着昙無谶,怒極反笑,語氣狠厲:“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嘗嘗我這獄中刑具的厲害。”
既是私自提審,蘇末是不會在昙無谶身上留明顯的傷痕,這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朝幾個手下示意,那幾個打手便亮出五花八門的刑具。
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生懼意。
蘇末好心提醒,說:“這些刑具用在身上,傷在内裡,外面是看不到傷痕的。但那種鑽心蝕骨之疼難免,若是你認罪,這些可都免了。”
昙無谶輕輕掃過眼前的東西,毫不在意,說:“來吧。”
蘇末狡詐一笑,轉頭向下屬命令道:“動手!”
一個人端着一碗湯藥先昙無谶走去。蘇末十分好心的解釋道:“這個會讓你整晚保持清醒,絕不會讓你錯過任何一道美味佳肴。”
昙無谶被強制喂下這奇怪的湯藥,沒什麼味道,就是感覺精神十分亢奮。接着,就是沾了鹽水的鞭刑,這種鞭刑不會打出皮肉傷口,讓人看不出受刑。
幾下,十幾下,幾十下......身上的衣服變的破碎,殷紅的傷痕布在肌膚上,但很快消失。然而,從頭至今,昙無谶身軀保持着挺立沒有絲毫退縮,甚至,緊閉的唇連悶哼也沒突出一聲。
這種驚人的毅力讓人傾佩。
屋子裡,隻有鞭子落在皮肉上發出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昙無谶越是沉默隐忍,蘇末眼神就越發深沉。
很是倔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