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叫侍女拿了件外衫出來給他披上,籠中的金絲雀此刻叽叽喳喳叫了起來,在裡面撲騰。她想,自己又何嘗不是這籠中鳥,每日困于方寸之地,隻能望着連綿的王宮,飛也飛不走。
若不是肩上的責任,她何嘗不想突破牢籠做個在草原上肆意飛翔的鷹,心裡壓抑的是無聲的怒吼。
畢雲鳴今日拉着幾個玩的好的好友在蓮花樓喝酒作樂。他這幾日一度有些反常,樓裡的姑娘想靠近他都被推開,臉還難看的要死,一個勁的喝悶酒。
“哎哎哎,雲鳴,最近你有些怪啊,喊我們哥幾個出來喝酒又隻一個人喝悶酒,這是怎麼了?”說話的男子叫陳克塔,和畢雲鳴因一場狩獵相識,後來志趣相投,便常在一起玩樂。
“是啊,小鏡安王興緻不高。”另一個人男子抱着懷裡香香軟軟的姑娘,笑嘻嘻地說。
這些都是一些王公貴胄家的公子哥,整日無所事事,就是喝酒玩樂。畢雲鳴瞧見他們這樣問自己,笑了起來。
“能有什麼事,我這是高興着呢。”
話是這樣說,但陳克塔卻覺得他心裡必然是藏着事的,别人也許不了解畢雲鳴,但他,足夠了解。
“既然如此,那來,我陪你喝一杯。既然今日出來了,咱就要玩盡興。”
“好!”衆人應和。
從蓮花樓回去,剛到門口,畢雲鳴想起有段時日沒去看鶴逐塵了,想着去看看。
畢雲鳴接過下屬遞來的披風,朝着地牢走去。剛走兩步,他回頭看一旁的守衛,“我阿娘可在府内?”
守衛搖搖頭,“夫人還在宮裡。”
畢雲鳴這才放心。
這次見到的鶴逐塵和往日的到有些不同,畢雲鳴本以為他會要死要活的,不曾想安靜的出奇。鶴逐塵坐在一旁破舊的木椅上,目光落在門外的畢雲鳴身上,那眼神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看着,竟讓人有些滲得慌。
其實,自那夜之後,畢雲鳴心裡是有些膈應的。但他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破綻,瞧鶴逐塵這般看着他,他以一種更高傲的目光回擊在他身上。
畢雲鳴靜靜地看着鶴逐塵,頓了半響,才說:“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
鶴逐塵眼睛都不眨,說:“小鏡安王才是厲害,怎麼,我沒尋死很失望?”
畢雲鳴驟然瞳孔一縮,眼裡的寒光盯得人發慌,他徑直走近,才說:“一點都不失望,相反,我會讓好好活着,活着承受一切。”
他面上挂着笑,說出來的話總是帶着荊棘。
鶴逐塵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眉間微蹙。那夜,畢雲鳴也是喝了酒,這種帶着恐懼的感覺幾乎是滲入脊髓。
他神情的變化一絲一毫的落入畢雲鳴眼中,他看着他,像是想到什麼,說:“不過你也該慶幸,至少本公子不殺你,但在外面,就憑你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就該千刀萬剮。”
鶴逐塵沒看他,“所以,這是我活該?”
“難道不是嗎?”畢雲鳴睥睨着他,“若我沒尋到你,你找個地方了卻殘生倒也不是不可,可偏偏你出來,你就是找死。”
鶴逐塵望着窗外的圓月,不禁覺得可笑。他該死,他鶴家該死,那當年害了他們的人呢,又該如何。
畢雲鳴尋到他頭上,他欠畢雲鳴,可誰又欠他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