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鶴家滿門赴死,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他又該到哪裡說理去。
鶴逐塵合眸,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說得心酸:“千萬人尋我,想我死,可我偏不遂他們的意。畢雲鳴,你折辱我,不過是為圖心裡的痛快。你習慣了俯瞰,視我為蝼蟻,你困着我,自己又困着自己,你覺得,你又能鋒利到幾時?”
“本公子能鋒利到幾時不勞你擔心,”畢雲鳴側頭看他,“隻要我哥的事我沒查清楚一日,你就得苟活在本公子足下,鶴逐塵,你可得好好活着。我還指望你痛改前非,好好做個人,興許哪日我高興,能帶你出去玩玩。”
畢雲鳴身上雖帶着酒氣,但他今晚飲酒并不多,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鶴逐塵的發頂,心想這個人可恨的緊。
“痛改前非,好好做人?”鶴逐塵咀嚼着這八個字,像是個笑話,他仰頭對上畢雲鳴的冷冰冰的視線,“我有什麼錯,又犯了什麼錯?!”
這句話突然就刺激到了畢雲鳴,他徒然拽住鶴逐塵的衣領,眼眸厲色,“溪山腳下,埋着三萬忠骨,血流成河,若不是鶴明軒通敵,怎會如此!”
“我阿爹沒有通敵!”鶴逐塵眼裡是刺骨的寒冷,露出洶湧的恨意,“他是被人陷害的,我鶴家兒郎全死于沙場,我沒了阿爹和兄長,我又有什麼錯?”
“鶴明軒該死,你也該死!”畢雲鳴失了分寸,把鶴逐塵從椅子上拉起狠狠的抵在牆上,說:“他該死,你是他的兒子,怎麼就沒錯?”
鶴逐塵撞在牆壁上,粗糙的牆面蹭得他背部一陣刺痛,畢雲鳴力氣驚人,提着他腳尖都要夠不住地面,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他壓抑在心裡這麼多年來的事,一次次被畢雲鳴刨出來,無不刺激着他的神經。都是厲鬼,都是一些隻會吃人血肉的厲鬼。
鶴逐塵提起手,一拳打的畢雲鳴偏頭,畢雲鳴沒想到他敢動手打自己,頓時臉色難看起來。他用舌間抵了抵臉頰,唇齒間被打出了血。
“你竟敢打我?!”他厲喝道,收緊力度,看着鶴逐塵因為缺氧逐漸紅起來的臉頰,心裡升起一股快感。
下一刻,他拽着鶴逐塵把人摔在地上,說:“鶴逐塵,來日方長,你别想好過。”
鶴逐塵倒在地上大口吸氣,逐漸恢複平靜,他冷漠地看着畢雲鳴,笑:“是咱們都别想好過。”
畢雲鳴看他,許是剛才的掙紮,鶴逐塵領口大開,光潔白皙的胸口印着幾道印子,畢雲鳴想起是那夜他咬的,不過現在顔色已經淡去。
他心裡莫名的煩躁,但他也知道,那夜,他敗給了欲望。
鶴逐塵攏緊衣領站起身,畢雲鳴眼神深得吓人,他不想再和他交集。
可顯然畢雲鳴此刻來了興緻,他逼近鶴逐塵,露出輕佻的笑:“你别惹我,不然,”他目光落在鶴逐塵細白的脖頸上,“我可不保證我會做些什麼了。”
鶴逐塵看着他,突然輕嗤,“畢雲鳴,你也就隻會用這種手段了。”
畢雲鳴扶上他的肩,在上面細細摩挲,“隻要能達到目的,我不屑于用任何方法。”
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
近來宮裡城門大開歡迎各國來使,城裡熱鬧非凡,但戒備森嚴。珈藍在宮裡散漫半日,到了黃昏的時候,有侍女來邀她赴宴。
問其緣由,是宸妃娘娘設了個宴,說要邀請各個王公貴族的公子小姐來結交認識一下。宸妃,是大漢過來和親的公主。
珈藍小時候還受她照顧,是個不錯的人。
這次設宴,不在宮内,而是宮外的一處香坊。這是一座專供貴族享樂吃酒的地方,而且環境漂亮非常,深得不少王公貴族喜歡。
東大街臨着穿城孔雀河,香坊便在這邊上。此時夜色一上,燈火通明。周圍連着一圈都是酒樓花市,十分熱鬧。
珈藍在香坊樓下馬車,綠芙望着氣勢宏偉的牌坊,感歎道:“公主,好生氣派。”
珈藍笑,“這香坊,還真是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