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連川卻是一早便在這裡等着,他知道羅鸠進城這是必經之路。羅鸠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街邊的酒樓裡喝酒,還舉杯邀他共飲。先前,羅鸠聽過這人不少傳聞,性子浪蕩散漫,常年混迹煙花之地。
羅鸠立于他身前,問:“不知姬世子找我什麼事?”
姬連川掀了鬥笠,吹了吹額前的發縷,“羅将軍這是什麼話,沒事難道不能找羅将軍?”
他臉上挂着笑,示意羅鸠坐下吃酒。
羅鸠看了他片刻,說:“姬世子果真好雅興,不過,我有要務在身,恕不能作陪。”
“羅将軍是找珈藍公主嗎?”姬連川說,“不如一起,我尋公主有事同她講。”
羅鸠抱歉一笑,“這恐怕不行,公主今日不會見人的。”
姬連川一臉遺憾,“本是直接想去尋公主,但又怕唐突。既然羅将軍都這般說了,我也不好叨擾,但還是希望羅将軍幫我帶一件東西給公主,我想公主看到了,會知曉是什麼意思的。”
羅鸠微笑,“自是可以。”
馬兒站在街邊些許煩躁,羅鸠拿了東西後上馬,姬連川突然道:“羅将軍對公主忠貞不二,倒是令我好生欽佩。”
羅鸠側頭看了他一眼,露齒一笑:“這句話,我覺得放在姬世子身上,也十分适用。”
說完,駕馬而去。
姬連川笑了笑,不禁覺得有趣。他來這都城半月有餘,能碰到珈藍的機會少之又少,今日用此番辦法,也實屬無奈。
杯中濁酒見底,從門外進來一男子,他朝姬連川微微颔首,道:“世子,有消息了。”
姬連川笑,“有消息便是好事,來,衛陽,陪我喝一杯。”
珈藍飲了口茶,目光落在遠處的廣場上,廣場上此時人山人海,置于中間的是一座佛祖釋迦牟尼座像,無數信徒繞圈。昙無谶和化興寺的慧圓和尚在中間打坐,上白号僧人把廣場擠的滿滿墩墩。
珈藍這個位置選的好,剛才可以清楚的看到昙無谶。昙無谶坐在佛像錢,穿着秀紅色線的袈裟,神情肅然,法相莊嚴。念經結束之後,便是真正開始講法了。
再一杯茶水下肚,羅鸠便來了。
珈藍瞧他還穿着北營的甲胄,笑道:“我就算再急也并非不能等你,怎麼這樣就過來了。”
“這不是怕公主久等,而且,方才營内有事耽擱了。”羅鸠坐到椅子上,飲了口熱茶。
珈藍目光落在遠處的廣場之上,像是想到了什麼事,說:“近段時間,阿爹陸陸續續召回了四洲世子進宮,北營又下放了兵權,莫不是又聽信了韋卓的進言?”
“王上召四郡世子進宮,無非是打算以質子的身份來掌控四洲郡王,如今鄯善雖看着太平,但近幾年四洲不安分,龜茲内亂,匈奴叨擾邊境,各國早已觊觎鄯善。王上此番行事想必也是直接警示四洲郡王。北營雖大,但旗下分支衆多,也不過各司其職,面和心不和。加上韋卓先年從營内提撥上來的潘權,現雖明面上給王上效力,但下面分支早已盤根錯節。
這次兵權下放,我想,王上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将北營内一些作亂的東西清理掉。正好答應韋卓,讓他放松警惕,随後的事情才會好辦。不過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
珈藍指尖摩挲着杯盞,思緒飛得遠,“潘權,是不是禁軍統領?”
“正是,”羅鸠看着珈藍,“由韋卓一手提拔起來,背後關系複雜,我之前查過他,但并未有多少有效的信息。不過可以确定的是,他背後除了韋卓之外,還有其他人。這人和廷中很多大臣私交甚好,加上禁軍又是王上親兵,不少人攀附于他。”
珈藍擡眸,“阿爹召回質子,想必也是為了此事吧。”
羅鸠又飲了口酒,“四郡郡王封地離王城又遠,為了掌控他們,王上将兵權各分為四,讓他們互相牽制。又有他們愛子在宮,再由其牽制他們,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