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不寫!”
“甯折不彎!你有本事,隻管踩斷我的脖子!”
梁遠收腿,像是不屑與千乘玉石俱焚,扶他起來,不懷好意的笑道:
“桓公一代雄主,陛下不是最喜歡自比甚麼先賢麼,我看他的下場,與陛下也頗為般配。”
讓爪牙進來,梁遠吩咐道:“從今天起,不許給他飯吃,一滴水都不要給,一日寫不出诏書,就餓一日,餓死為止!”
千乘捂着鼻血,聞言還要笑他,就這點手段。梁遠往他腹部猛踹,登時除了慘叫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梁遠終于滿意,拂袖而去。
空腹會把人的其他感受都無限放大,千乘幾乎每天都從顫抖中醒來,筆墨紙硯就擺在床頭,為防自己意志不堅,生生将能握筆的指頭掰斷。
被梁遠的人發現,又是到他這來狂吠狴犴,給他喂了稀粥養傷,來回消磨掉半個月。
一日他們又闖進來,千乘眼皮也不掀,任他們把自己架出去。
風把毛毛細雨吹到他面上,千乘忍不住張口去接,慢慢清醒過來,就發現他身處荒山野嶺,面前侍者手捧三樣東西。
寶劍,酒壺,白绫。千乘一一看過,知道梁遠沉不住氣了,卻不知此舉正落千乘下懷,隻求速死,下官卻将寶劍拿走。
“陛下說,不可使你死得太痛快了。”
千乘哧一聲,去摸白绫,也被人抽走,那險些被千乘勒死的下官笑眯了眼:“白绫價貴,這就是在下的私心了。”
那就隻剩下最痛苦的死法,千乘咽了口唾沫,也視死如歸,挑釁的看了他一眼,抄起酒壺一飲而盡,随手砸到下官臉上。
“你!”
“鼠輩。”千乘席地而坐,料想梁遠不會給他準備什麼見血封喉的鸩毒,不想藥效卻來得這樣慢,千乘剛要咒罵,突然視物不清,呼吸困難。
下官左等右等不見千乘七竅流血而死,抓住負責采買毒藥的小兵質問,就聽千乘難受的倒地,雖然痛得打滾,依然不見咽氣。
直至耐心耗盡,下官拔刀殺了小兵,卻不肯給千乘一個痛快,下令将他生埋。
千乘五髒六腑有如針刺,疼得恨不得蜷縮起來,士兵挖了坑,往他身上鏟土,千乘已無力氣掙紮,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埋,下官以為他死不瞑目,就不再管,回去向梁遠複命去了。
他的視線是一片猩紅,還能聽見埋他兩個兵說話,卻動彈不得。
“他好像還在喘氣,要不咱把他脖子鏟斷,給個痛快得了。”一兵提議。
“你不怕千乘半夜來找你索命啊。唉,我父親是追随千乘的老将士,看到他,就想起父親來,我也不忍心看他淪落至此。”
“陛下,你要恨,就報複反賊梁遠,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對對對...”小兵附和。
說罷,一捧土蓋住了千乘的臉,他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