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姐。”這話把我眼淚都說出來了。
“你呀,爸和姐姐不是要你的錢,而是說這些事情說明你頭腦裡沒有錢的意識。你頭腦裡還沒有一個利字。你還理想主義得很,書生氣得很。這些東西對你隻有害,沒有半點好處。”大姐的語氣很堅定很武斷,不容商量。
“像你在這個假期的奉獻,就毫無利字可言,你根本就不該這樣做。弟呀,丹丹的爸媽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們是有想法的,你那麼聰明,你為什麼沒有想到他們是多麼熱切地盼着你和丹丹回去呀,他們也是快50歲的人了,為了看自己的女兒竟然要跑那麼遠的路!你倒好,在這裡玩高尚,玩奉獻,講崇高。弟呀,你腦袋裡在想什麼呀?你這個事做得笨得很。你考慮了你的工作你的學生,你就沒有考慮到最愛你的人。丹丹的爸媽如此,咱爸不是如此嗎?你自己說說,你整整一年,就是過年的時候陪了咱爸兩天時間,你的學生真的就比你的親人都重要?你知不知道,這兩年咱爸的身體遠不如以前了。他為了不增加我們四姊妹的負擔,一個人什麼都要幹,還要下田幹重活。弟呀,咱爸之所以叫你回來,就是希望在他活着的這些年,能夠經常看到我們四姊妹。你倒好,平時你工作忙,你要全身心投入,見不到你。這個都不說了,可一個黃金周,家人都見不到你,你做得非常差勁。弟呀,古人有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待。你不要有這樣的遺憾喲。”這話讓我一直強忍着的眼淚終于流了出來。我非常内疚,是呀,我沒有想過父親,是我的錯。
“弟呀,姐姐直接問一下你,你是不是有英雄主義情節?你想通過你的努力改變你的學生的命運?是不是?如果有的話,你要趁早抛棄喲,你就是改變了學生的命運又怎樣?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沉思了好一會兒說:“大姐,我隻是……隻是想讓我的工作變得有意義。”
“弟呀,我也許理解不到你那樣的深度和高度。我隻講實話,大多數人工作是求生存。比如你二姐,幹這個工作就是為了不至于去要飯而已。教了那麼多年書,已經幹不來别的了。工資再低有什麼辦法呢?再如我,工作這麼多年,絕對沒有遲到一次早退一次,絕對沒有出過任何一個錯誤。結果怎樣呢?不過就是求生存而已。求生存得好一點——換個條件好一點的地方幹同樣的工作都是難上加難呀。已經都又花進5000元了。”我大吃一驚。完全不解地望向大姐。
“大姐?”
我想問你哪裡來的錢呀,到底要花進多少錢呀。大姐說,她昨天進城和丹丹媽媽一起去拜望了康媽媽,趁端午節給她們一家送幾個粽子,粽子裡面包了5000元現金。
“大姐,可是你哪裡來的錢呀?”
大姐有些愧疚說,上次請客,不是有一萬二嘛,這筆錢我截留了,想等我調動後,以後慢慢攢錢來給大家。大姐說花再多我都必須辦成這個事情,要不然我的婚姻一定保不住了,家庭也保不住了。
一種沉重壓抑的氣氛彌漫在我們之間,我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大姐,非要這樣名不副實的婚姻嗎?”大姐流淚了。
“弟呀,你根本不知道離婚的女人有多難!你根本不知道周圍的人是多麼看不起離了婚的女人!你也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對你動歪心思甚至會對你動手動腳!”大姐的意思就是離婚絕對無法想象。我不能夠說什麼,悶了一會兒。
“那康媽媽那裡怎麼樣了?”大姐說:“康媽媽态度非常好,非常熱情。”
“就是态度好而已?”“是啊,這就說明希望很大呀,大家心照不宣呀。”我怔怔地。
大姐說:“這次去也談到了你。”
“談我幹什麼?”
“這也是我和丹丹爸媽一起來的重要原因。”大姐說,“當時那個玲子也在,她主動問起了你,說跟你在一起耍有意思,她說她服你。你康媽媽就跟田書記說,‘老田呀,你不是正要物色一個秘書嗎?你應該見見小亮,他叫我康媽媽,也就是叫你田爸爸的。’田書記就說:‘是呀,秘書處給我推薦了幾個人,也包括小羅,我沒有最後定,玲子連我這個當爹的都不服,卻隻服小亮,那我不能不見。’弟弟呀,你的機會來了。你真的能夠跟田書記當秘書的話,我的事和你二姐的事就是一個電話的事,甚至電話都不需要打,你就露出一個意思,下面的人也就明白了。弟弟呀,這是絕對不該錯過的機會呀。”大姐抓住了我的手,搖了搖,似乎是要把我‘搖醒’似的。
“小羅是誰?”
盡管我已經猜到了一些,我還是問,
“羅權,就前縣委書記羅書記的小兒子。”
我望着興奮不已的大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姐那樣子彷佛就是我馬上就能夠光宗耀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