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組鏡頭：五一黃金周，全國各大景區人滿為患。

大姐和丹丹的爸媽來學校了。當時我正在跟初三的上英語課，鄭老師拖着病軀來替我說：“東方老師，你姐和丹丹老師的爸媽肯定有事，你去吧。”

“鄭老師你的身體？”“我沒事，我跟學生上課，可能還好一點。”“好吧，你坐着講，累了就停下來。”

“好的，謝謝東方老師。”大姐讓我帶她到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我便把大姐帶到了果園。我知道大姐是有話跟我說。

“弟呀，你在跟學生補課？”沉默了半天，大姐開口道，

“是。”

“你組織的？”

“沒有組織，願意就來，不願意的就算了，我無權要求别人和我一樣，畢竟是在放假。”我說，

“唉，那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嗎？”

“大姐？”

“弟呀，是，你是在無私奉獻，是很高尚，但是有意義嗎？你得了什麼好處？多了一分錢工資嗎？”大姐基本是在質問我了，

“是，家長感激你，學生喜歡你，愛戴你，崇拜你。但是有意義嗎？”

大姐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望着我，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壓抑。

“我雖然不在教育系統，不敢說對教師就很了解。但是，我還是知道一些情況。我們鄉比你們這裡的條件要好一些。我們鄉相當一部分年輕的老師個人問題就很難解決，男的耍不到女朋友，女的耍不到男朋友。内部解決呢，她們彼此都不願意，覺得陷在那樣的環境裡，一輩子都沒有盼頭，很不值得。要錢沒有錢，要人沒有人，大不了就是有個好老師的虛名，拿來何用？你們這裡的情況恐怕更嚴重。這些年輕老師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我無法回答。象查老師這樣的‘老姑娘’，她的個人問題就很難解決呀。

“弟呀，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要求她們無私奉獻，有意義嗎？”

我垂下頭，我無法面對大姐犀利的眼神。

“弟呀，你知道一中嗎？姐姐聽說的，你即将去的一中，很多人那怕就是多講一分鐘都不情願。不僅不情願，很多關鍵的知識，往往課堂上還不講，想聽，那就花錢去上她的小課，有些中考高考的把關老師因此收入是自己工資的十倍。甚至幾十倍。弟呀，人家做每件事，付出每一分鐘，人家都要算自己的利益。你倒好，整個一個端午節，一個黃金周，就無私奉獻了。你這樣的理想主義，書生意氣，有什麼意義呀？你還高高興興，還全身心投入，你到底得了什麼呀？”大姐的話裡有氣，我啞口無言。

“弟呀，你的理想主義，書生意氣的東西該抛棄了。你現在不是在讀書，而是出來工作為自己求生活了。你需要處處考慮一個字：利。”

大姐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那個‘利’字，大姐的表情更是讓我覺得這個字‘重于泰山’，大姐還停了好一會兒，就是要給我加深印象的意思吧。過了一陣，大姐繼續道：“比如舉個例，丹丹媽媽說你請全體老師吃過兩次烤全羊。姐姐不是說你不應該請，你為人特别好。姐姐知道，你接受别人任何一點饋贈，你都很不安。但自己花錢招待别人，你從不吝啬。你這一點像父親，喜歡朋友，對别人心都可以掏出來，這是優點，是好品德。是能夠赢得很多人對你的敬佩的。但是姐姐要提醒你，不是你把心掏給别人，别人就會對你好。你做任何事，一定要考慮對自己是否有利。比如你請同事的事，姐姐不是那樣小見的人，不是說你就花錢不值得。可你這些同事誰能夠幫到你嗎？你兩次下來至少花你兩三個月工資，你這樣花錢，産生了什麼意義？如果說你要跟這些同事處一輩子，那沒有說的，自己得了一筆外财，請大家吃一頓，處好同事關系，應該的。可這裡的人，你馬上就要和她們告别了，以後也不大可能在一起了。你何必為她們花錢？你除了得到幾聲謝謝外，你得到了什麼？弟呀，姐姐不怕你不高興，你願意在外人身上花錢，你為什麼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親人呢？比如爸，他多希望你可以回去陪陪他呀。你将就這點錢，足以跟他老人家買三件古蔺大曲，他可以喝一年。他一定會逢人就誇你，可你呢？想過這些嗎？”

我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我很不安也内疚。我誠懇地道歉說：“大姐，你責備的是。”大姐歎口氣。

“唉，不是我要下重口說你，自從媽去了後，我當大姐的就等于你半個媽。我不下重口說你，哪個說你！再比如你二姐，一個月就25元，你如果把這點錢拿給她，你說你對二姐的幫助該多大呀，你二姐該多感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