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基本上是在縣城的邊上，縣公安局家屬區是在中心地帶，對縣城我不是很熟悉，這個時間街道上早就沒有了行人，車也很少，隻偶爾跑過一輛三輪車。不過竟遇到了幾個還在營業的夜市攤，問了問，根據她們的指點，我又一路跑下去。這縣城的街道，大街上還有路燈，小巷就黑漆漆的，說實話，如果是一個女人，絕對不安全。跑着跑着，幾束很強的手電筒光突然就直射過來，照得我根本就睜不開眼。

“站住，幹什麼的？！”

聲音兇巴巴的，原來是遇到了聯防隊員。我忙跟他們解釋了，說我找公安局家屬區，找某某，我說自己是某某女兒的同事，他們女兒生病住院了。大概是我提的名字起了作業。

“你說的是我們單副局長。”

聯防隊的人直接把我帶到了公安局家屬區，省了我不少麻煩。

當我把單老師的父母帶到病房時，

“爸！媽！”

單老師被抱進她父母的懷裡，放聲大哭，那樣子就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女孩。單老師的母親也哭，他父親可能是礙于局長的面子，加上又有幾個下屬在，沒有哭出聲來，但顯然也是心痛極了。

我和查老師趕快退出了病房，我說：“這下好了，不用我們管了。”

我們分别找了一間空的病房，實在夠累夠疲倦的。我一直睡到第二天大上午，查老師說：“單老師父母很客氣，說要感謝我們，中午請我們吃飯，下午派車送我們回去。”

我可能還沒有完全睡醒，上衛生間洗了澡，徹底清醒後，回來對查老師說：“吃飯就算了，我會不自然的。派車送我們回去倒還好。”我問,“單老師好些沒有？”

“好些了，不燒了，但咳嗽還沒有好。醫生說可能還要輸幾天液，但大問題沒有了。”

“那就好。”我說，

查老師說：“她父母都安排了，不去可能不好。”

我說：“查老師，我不是矯情，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接受任何人的任何好處，都讓我覺得不自然，我就不去了。你和單老師關系不一樣，你代表就是了。”

“可是我們是一起的呀。”

“沒事沒事。”

我一個人去了新華書店，看了看書，用身上的錢又買了幾本英文書和英語磁帶和歌帶。也随便吃了點東西，看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我趕回了醫院。單老師的父母早就在車旁等着了。

“東方老師呀，一直在等你吃飯，你也真是。”單老師的媽媽說。

她媽媽是個保養極好的女人，看得出年輕十歲絕對是大美女。

“阿姨你原諒，我不大習慣。”

單老師的父親向我伸出手，“東方老師謝謝你。”他父親的手握得很有力很有溫度，他大概是要通過這一握傳遞一種誠意，我感覺到了。

“叔叔客氣。”

單老師的父親儀表堂堂，一副精明幹練樣，單老師的長相非常像她父親，隻是單老師父親的頭發全沒了，是一個光頭。昨天晚上時間緊，事情急，都沒有看仔細。也沒有心思打量她父母。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她父母吧。

“東方老師，我和妹妹她爸給你準備了一點小禮物，在車上，下車的時候，師傅會給你，謝謝你為妹妹做的一切。”

我有點吃驚，單老師的母親可能一直把單老師叫成妹妹，多大了都叫成妹妹。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絕對誠心誠意，心意我領了。謝謝你們，不過我真的不能夠接受，叔叔阿姨，接受任何人的任何禮物都會讓我很不自在。再說我不像查老師她們一直照顧着單老師，我隻是出了點力氣而已，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的話讓單老師的母親愣了一下，

“東方老師，你這人真是……你不能讓阿姨拿回去吧？”

“阿姨，我真的不自在。”我說得很直接，單老師母親再次愣了一下後，她把我拉到一邊。

“東方老師……”

“阿姨，我全名叫東方亮，叫東方很麻煩，你可以叫我小亮。”

“那行，小亮，東西我們暫不說，我問你一下，你和妹妹是一同分到鄉下的。妹妹去那裡是她爸爸想鍛煉她，要打掉她身上的傲嬌之氣。你是怎麼回事呢？據我們知道的，全縣回來的大學生隻有你的分配最差，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