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查老師就慌慌張張地跑到學校來。

“吳校長，單老師發高燒了，說胡話，還上吐下瀉的，急死人了。”大家都在辦公室。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快，快找人送醫院呀。”

“就是找不到人呀，我們家就我和我媽媽，我爸和哥哥嫂子都出去打工了呀，我們兩人擡不動她呀。再說又沒有擔架。”吳校長也急了，

“那怎麼辦？”

吳校長竟然沒有主意了。吳校長望着大家，視線從大家身上掃過，在李老師等幾個年輕男老師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李老師等人裝着沒有看見，其他不少老師也低下頭，沒有和吳校長對視。

氣氛很尬尴。

我知道是沒有人願意去背單老師或者去擡單老師，昨天大家可能都已經很不情願了。

我歎了口氣，看不下去了。

我說：“吳校長，我背單老師去看病吧。”我說，“真有什麼意外，人家父母會很傷心，咱們也過意不去呀。”

吳校長又望向大家，沒有人吭聲。

“吳校長，那就我和東方老師去吧。”

“那行，查老師那你負責，一定要照顧好單老師。”

我和查老師幾乎是一路小跑趕到了查老師家。

單老師處于脫水的狀态，我叫查老師趕緊喂單老師喝了點熱水，然後讓她找來一根粗繩，合着床單把單老師綁在我身上。

我這樣背要省力點，如果完全靠手背，要走這麼遠的泥路到鎮上，肯定相當吃力。我不見得堅持得下來。特别是中間根本沒有人替換一下，我自己連歇一會兒的工夫都沒有，那真的是相當累人的。

我們立即趕往鎮上衛生院，走出沒有多遠，我已經感覺出氣粗了不少，累的感覺也很快就來了。我雖然體力還行，但同經常幹活的農民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鏡頭一：我背單老師走在泥濘的路上，喘粗氣，流着汗水

“東方老師，要不換一下，你歇口氣。”

我搖搖頭，我相信查老師自己走快一點，能夠不摔跟頭，已經很不錯。再讓她背一個人，恐怕夠她受的。又走出一段，單老師突然激烈地咳嗽起來，我忙停下來，叫查老師喂單老師喝了點家裡帶出來的熱水。等單老師平靜點後，我加快了步伐，得盡快到醫院。

沒有走多遠，單老師又咳嗽起來，這讓人有些緊張了。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走到鎮上衛生院的時候，我确實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了。

沒有想到衛生院隻是給打了一針退燒，衛生院說他們處理不了，必須馬上送城裡醫院。我要他們至少給單老師輸液，以防脫水。我問他們有沒有救護車，衛生院說有，但是要我們自己另外出錢，多少？180元，差不多我三個月工資。後來我們知道，衛生院是私人承包了的，人家肯定要算經濟效益。

我身上的錢和查老師身上的加起來也就50多，怎麼辦？我說馬上送進城去，錢我們先簽字欠着，回學校後拿來。我覺得這個錢學校應該能夠報銷的，救人是第一位的。沒有想到衛生院的人想都不想就說：

“不拿到錢，我們不出車。”

急得我真想跟她們打架。

查老師說那我馬上去給單老師爸爸打電話，讓他派車。我說哪裡來得及，我說昨天吳校長不是帶了幾百份子錢給單老師嗎？我說先拿出來用，救人要緊。我要衛生院趕快開車，到縣醫院的時候，我們直接送單老師進了急診室。一直忙到晚上，安排單老師住進了病房，打針吃藥，輸液，燒退了。但咳嗽任然厲害，醫生說可能是肺炎，等照了片才可以确診。單老師睡覺後，我們倆整整餓了一天。

“查老師，走，我請你吃一碗面。”

“東方老師，你有錢嗎？我看你份子錢都是借的，還是我請你吧，今天也真辛苦你，我請你吧。”

我們倆就在醫院外面的露天攤子前，一個人要了三兩面，錢還是我出。

我說：“哪有讓女孩子出錢的道理？”

我說晚上我守單老師，我讓查老師去旅館休息。我說這個錢以後可以找學校報銷。

查老師說：

“算了，我去找一下單老師的父母，跟他們說一下，他們還不知道。”

查老師說單老師家在縣公安局家屬區，國慶的時候，去過她們家。

我想了想，對查老師說：“還是明天跟她父母說好一些。你今晚去找她父母，她父母肯定急哭，一晚上别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