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為什麼是我…”
“我要回家!!放我回去…!!”
“别打我…别打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銳掙紮的聲音沖擊着他的耳膜,不計其數的絕望和痛苦湧進了他的身體,恨意像藤蔓一樣以心髒為中心爬滿了他的全身。
疼…
好疼…
他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面,那些女孩與家人朋友相處的愉快景象,或是與父母争吵而離開的決絕,再到她們被強迫懷孕,逃跑無果被砍斷四肢,殺害後被奪取器官售賣的絕望。
她們被從山頂帶下地穴,沿着沈汕他們走過的路,然後在這裡,像牲口一樣被栓住,直到死亡之後被随意丢棄在山上,然而在這之後的地方,還有一處更大的地獄。
她們眼睜睜看着在肮髒的手術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被開膛破肚,被男人抓住頭發恐吓,強迫她們聞屍體的血腥味。
哭泣,尖叫崩潰的人被他們笑着扒開嘴割下舌頭,不見天日的潮濕牆壁上層層疊疊的血迹斑斑駁駁,腥臭腐朽的味道将天使的靈魂包裹。
傷痛,永别之後希望誕生又被磨滅的極緻痛苦,求死換來了極大折磨,求生陷入無邊地獄。
好疼…
媽媽…我想回家…我再也不吵架了…
他們在紙醉金迷中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他們砍下天使的翅膀,遮住她們眼前的光芒。
“看到了嗎?這就是牲口!哈哈!”
砰
深愛她們的人再也得不到回答,多出的飯碗前再也無人坐下。
她們想回家,可兔子永遠回不了家了。
兔子跑不出大山。
他們在上山時看到的“怪物”,正是這些女孩散之不去的怨念靈魂。
她們不是怪物,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熾熱靈魂。
他看到一個個真實的人在他面前潰爛成森森白骨,聲音被撕碎扔進虛空,各種行騙手法在聰明的女孩面前行不通時,那些人直接強拉硬拽将她們拖走。
她們盡力掙紮,卻無濟于事。
她們的情緒感染反撲着沈汕,在高速他真相的同時也撕扯着他的理智,變成依附在他身上的痛苦。
為什麼這些女孩的怨念選擇了他,是因為她們看到了沈汕身上所帶着的痛苦和絕望。
他躲不了,不能閉上眼睛,不能說話,隻能承受着和她們同頻的痛苦,心髒如同失重般痛苦的收縮。
“我想回家…”
“……”
“殺了我”
他的眼前一幕一幕的畫面不斷變換,有時眼前一片黑色,有時眼前被一片紅色覆蓋。
聲音驟然消失,周圍又是一片虛無的景象,無數雙手推搡着他,他的身體突然能動了,整個人向後倒去,周身的紅光也漸漸黯淡下來。
“…!!”
牧雲淮伸手從後面抓住他的衣領,但人在無意識時跌倒的重量不是人一隻手可以拉住的,牧雲淮也跟着跌倒在地上,左手墊在下面。
沈汕倒在下來時樓梯的斜角位置,後背貼在牆面上,剛剛被從意識中解放出。
他瞳孔緊縮,大口的喘着粗氣,胸口起伏,額頭沁出冷汗,額前的碎發粘臉上,他把頭後仰,墨色頭發向下垂,下颌線被勾勒的清清楚楚,汗水附着在他的脖頸上。
沈汕閉上眼睛長長歎了一口氣,揪起灰色帽衫領子向旁邊閃動,白皙細膩的鎖骨似用大理石精心雕琢,勻稱清晰的線條卻又不顯處病态的瘦弱。
他微微睜開眼睛,整個人才緩過來,手撐着牆站起來,一陣眩暈傳來,但是他還是甩了甩碰到濕滑牆壁的手。
無處安放的潔癖。
沈汕聲音很輕:“謝謝…”
牧雲淮拍了拍手也站起來:“沒事。”他看了一眼沈汕,沈汕已經把領子調回正常的位置,細長的手指插進發根裡,向外捋了一下頭發,柔軟的發絲順着他的指尖滑落。
牧雲淮目移到了沈汕手上的日記,沈汕把日記合上,用皮繩纏了起來,他擡頭看着牧雲淮,一改張皇的神色,眼睛像一潭湖水一樣安靜,牧雲淮也這樣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念頭更加清晰起來。
他患有心理疾病。
沈汕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渾身散發着劫後餘生的疲憊。
牧雲淮問道:“看到什麼了?”
沈汕看了一眼時間,右手蓋上去按滅了表盤:
“三個半小時…有點來不及了…”
沈汕摸索着從王三身上拿下來的鑰匙,走到牆角一處類似暗門的地方。
“這裡修的像地宮一樣,這裡不是真正的地方…下面還有。”
“我剛才發現看到的畫面有缺失,有可能是被阻擋了視線,因為所有記憶都是第一視角。”
“幸好記憶夠多,應該就是這裡,還有能下去的辦法……”
牧雲淮在旁邊看着沈汕試鑰匙,一共六把鑰匙沈汕試了五把才找出來正确的那把。
沈汕:“……?”
牧雲淮:“……”
巧合,一定是巧合!
鑰匙剛插進鎖孔發出“咔哒”的聲音,門被搶先一步推開,一個頭頂紮着小辮兩側剃秃的男人站在門前,擡着眼睛挑釁地看着他們。
男人手裡的刀上還粘着血,下面傳來窸窸窣窣的人聲和低吼。
男人擡手看清眼前人後直接拿刀對着沈汕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