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滿懷憧憬,走下萬重深淵
沈汕在說出“心理醫生”時,牧雲淮也沒有被陌生人提起自己時的驚訝,以至于兩個人都驚奇般的忘記,他們隻在别人的婚禮見過一面。
卻像久别重逢的友人。
兩人開始繼續往下走,涼氣越來越重,不知來處的涼起沁進人的骨頭中,沈汕伸手把帽子帶上裹了裹外套,他低頭輕嗅了一下衣服上的花香,有些薰衣草的氣味。
沈汕一直眯着眼睛,以防再次出現鬼貼臉被吓一跳的情況,果然在他們往下走了六七步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身形他們之前所見的鬼怪不同的是,她的身上不再有屬于屍體的潰爛傷口,面龐被長長的頭發掩蓋住一半,露出的五官模糊不清,像一團光影。
女孩走在他們前面的位置,似乎看不到他們,兩人繼續向下,終于走到了平地的位置。
牧雲淮擡手,腕表并沒有顯示前方有npc,沈汕打開了手電筒,手電筒發出的光把地下映的亮了一些,這裡很空曠,地上有不少破舊的單層被褥堆在地上,還有枯老折斷的稻草鋪了一地。
牆上嵌着五六條鐵鍊子,鐵鍊已經生鏽,紅色的鏽斑像腫瘤一樣爬滿了上面,最下端是一個環形鐵圈,上面的鎖孔都被打開,有的已經斷裂。
女孩在裡面散了一圈,地上和牆上開始浮現出紅色的光球,像精靈般彙聚到女孩身邊,最後輕輕落在她的手上,變成一本牛皮封皮的本子,用一根繩子拴着,内頁已經泛黃破碎。
女孩小心翼翼的把本子捧在懷裡,紅光湧動在她附近,女孩走到他們面前站住,擡着頭,但是表情都被頭發遮住了。
她先盯着牧雲淮看了一會,然後轉頭把本子遞給了沈汕。
牧雲淮:“……”
牛皮本很輕,沈汕結果來的時候幾乎沒有感受到有重量感,本子落到他手裡時有光影變成了實體。
沈汕看着女孩,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剛好到他的胸口位置。
沈汕垂眸,睫毛低垂露出一副溫潤無害的表情說道:“給我看?”
女孩沒有回答,轉過身自顧自的朝着牆壁走去,整個人發出紅色光亮,如同天使降臨一般聖潔,光芒猝的暗淡下去,牆壁上隻有幾道打着叉的劃痕。
劃痕邊緣鋒利卻又輕淺,模模糊糊像是摩擦了很多遍,直到石縫之間磨出白邊,痕迹相似,類似遠古時期古人類的計數方法。
牧雲淮側頭說道:“這就是【眼】所能看到的東西。”
沈汕低頭小心翼翼打開皮繩結,幾張有字迹紙放在了最前面,三四張紙疊在一起緊緊地抵住繩子,險些滑落。
沈汕小心翼翼拿起一張,紙頁上的黑色字迹輕微的發着光:
陳美睿 4
19歲
耿悅悅 3
16歲
胡雪欣 6
20歲
王卿詩琪 2
15歲
于敏麗 9
24歲
……
人名加年齡細細密密的正反面列了四張紙,這些無疑都是女性的名字,聯想到那些被看到的亡魂,破碎的軀體和頭發。
這些紙張無比扭曲展示着惡魔的罪行,成為了他們血淋淋的控訴書,女孩名字後被标寫了價格,價格有零有整,和器官販賣的價格完美契合。
牧雲淮來口說道:“我們見到的亡魂遠遠少于這些數量…應該還有很多。”
紅光從紙頁上湧動浮起,漸漸籠罩在沈汕身邊,最後集中在沈汕眼睛附近,他的視線逐漸模糊,蓦地,像突然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
他看到一片空曠的地方,周圍一片虛浮,泛着紅粉白交織的光芒,遠看像花海的分界線,一直安靜而聲勢浩大的綿延至遠方。
沈汕感覺自己被控制住無法行動,就像是當初與程眠同體時的一樣,隻能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但這一次他并不代表着誰,隻是一個旁觀者。
幾頁紙飄落下來,沈汕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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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要和父母吵架了…
我想回家,我無法形容這裡,這裡又黑又暗而且充滿血腥味,我好害怕。
我再也不要和父母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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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麼都吃不上,十幾天沒有換過衣服了,我聽到了隔壁的慘叫,但願警察可以早點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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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沒有手機,求求你拾起這張紙頁時為我們報警,我們在霧花山上,求求你們救救我,不管是誰!這裡在山頂的位置,這裡有很多人,他們一定是犯罪團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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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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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
紙頁用黑色字迹的筆在整張紙上寫下大字,筆尖劃破紙張,以至于有些字已經難以辨認,濃重的黑色格外醒目。
“殺了我!!”
字迹顔色深淺不一,有些顔色輕淺的像是用石塊在紙上摩擦而寫下來的字迹,有些是紅褐色的鏽斑顔色,有些是斷斷續續的淡黃色。
紙張上有圓形的不整齊的痕迹,像是淚水低落浸潤紙張使其變形。
一個短發齊肩的女孩穿着白色的體恤衫,淡藍色的牛仔闊腿褲,手裡拖着一個灰色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貼着不用風格的小貼紙。
女孩的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視覺模糊,沈汕隻能看到她嘴唇的翕動。
越來越多的女孩聚集在她的身旁,她們穿着不同風格的衣服,不同的發型和身高,但嘴中一樣念念有詞。
她們站在光影交彙的花海中,穿着整潔幹淨的衣服,站在光芒之下。
女孩們靠攏為在沈汕旁邊湊近,嘴中的話也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