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可憐兮兮地呼喚他的名字，尾音都垂下去：“沈瀛……”

沈瀛眼皮都不擡，淡淡道：“嗯？”

聲音都疏離了。

宋域頭痛欲裂，嘴裡空蕩蕩的，藥沒有，煙也沒有。

緩緩喘了幾口氣，疲憊地說：“我不會……”去吃飯。

不等他說完，沈瀛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和一隻打火機，不由分說地放進扶手箱内，平平淡淡地說：“這是你的東西，還是自己保管吧，如果戒煙注定是痛苦的，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宋域毛骨悚然，清晰地覺察到沈瀛話裡的意思，忍住反駁的沖動，示弱道：“沈瀛，我給你的東西，别再還給我。”

沈瀛強調道：“我的職業不是宋警官你的保管員。”

又是一聲客套的宋警官。

宋域心肝疼得厲害，從未覺得這個稱呼如此尖銳，能成刀子割傷他的皮膚：“沈瀛，不要這樣稱呼我。”

他越發覺得需要找地方停車了，否則他要犯病了。

“不喜歡？”

“嗯。”

沈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宋警官适應了就好，我們隻是普通的同事關系，應該遵守基本的禮儀。”

去他娘的狗屁禮儀。

宋域在心裡罵，怨恨都不知道找到誰的身上撒，片刻後，讪讪道：“我不會去吃這個飯，那個什麼朱局長的女兒，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你相信我……”

沈瀛心平氣和地賞他一眼，揶揄道：“比起我，似乎局長女婿的身份對你的事業更有幫助。”

“我又不喜歡她。”宋域斬釘截鐵地說着，臉都冷下去。

沈瀛像是聊家常一般說道：“小時候不喜歡，說不定這次見面就會喜歡了。”

宋域嘴角微微抽搐，開口正要說什麼，沈瀛又繼續說：“之前那些不着調的話，我會幫你保密。”

“有什麼好保密的？”宋域沉默幾秒，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忽然反問他，“我恨不得你到處去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沈瀛愣住，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輕輕地笑道：“宋警官，你的性取向連你母親都不敢告訴，現在來跟我說希望鬧得沸沸揚揚。”

宋域後知後覺，眨眨眼問：“你是在意這個？”

“……”沈瀛不語。

宋域手長，反應過來後，指尖飛速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幾下，撥過去宋夫人的電話。

沈瀛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沒有伸手阻止的舉動。

宋夫人疑似沒有玩手機，接電話的速度出奇得緩慢。

“小照，是不是有時間啦？”

“沒有，我就是想跟你說我不跟那什麼局長的女兒吃飯，也不會跟什麼部長的侄女吃飯，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接受相親，而且我性取向不是女。”

宋域說一長串話，宋夫人在外面做美甲，肩膀和耳朵之間夾着手機，聽得頭暈眼花，“等等，等等——你慢點說，我在外面做指甲。”

宋域眼裡閃過一抹狡黠的光，意味深長地說：“我說……我正在追男朋友。”

沈瀛呼吸猝然一凝，顯然沒想到宋域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擡手想去捂他的嘴。

宋域的嘴唇在沈瀛的掌心裡的動了動，眼裡的笑意不減反增，明顯是在問，這樣行不行。

沈瀛驚出一身虛汗，宋域敢說出來，他都不敢去聽。

宋域就笑，微微側開臉，躲開沈瀛的手，繼續補充道：“如果他同意，我會向他求婚。”

宋夫人似乎被五雷轟頂了，半晌不見回答，宋域差點以為她一氣之下挂斷了電話。

“媽，你在聽嗎？”

“我去，兒子，你真牛逼！”

宋域：“牛逼吧？”

宋夫人：“牛逼牛逼牛逼，牛逼爆了。”

沈瀛：“？？？”

市局。

在宋域瘋狂找補的同時，邱元航已經依照他的話，在公安系統的内網裡下達了海捕文書，把那輛套/牌車的高清照片貼了上去，一口熱水的功夫，收到了關口區派出所民警的緊急電話。

他不敢生出半分懈怠的心思，水杯往飲水機上一擱，用未沾到水漬的指頭去滑動屏幕。

“你好，請問是市局刑偵大隊嗎？”

“是的，請問您是？”

“我這裡是關口區派出所，你們不是在内網裡發了通緝令嗎？我手底下的人向我反應，那輛車的車主曾經被他們逮住問過話。”

邱元航：“問過話？”

“對，當時我們所裡兩個同志在路口查酒駕，突然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慌慌張張地跑來向他們求助，指着路邊的一輛面包車，聲稱該車車主正在對她進行尾随，希望能幫她一把。”對方的陳述條理清晰，詳盡地告訴了邱元航所有的事情，“後來那兩個同志上前對該車主進行了訊問，結果對方表示看見她大晚上在外面獨自一個人不放心，所以自發跟在她身後悄悄保護她，沒想到會讓她造成被尾随的心理。”

邱元航隐隐覺得對方嘴裡的這個女孩子正是夏天，回憶着夏天的模樣，問道：“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大概在165厘米，體态偏瘦，身上有很多紋身？”

“對，她當時穿了一個低領短袖，脖子上和胳膊上都是花裡胡哨的紋身，因為當時是在晚上，燈光不太清晰，他們起初還以為她是在短袖裡面套了一件黑色打底衫，後來湊近了才看清真面目。”

邱元航斷定女孩就是夏天，追問道：“那個車主還記得長什麼樣子嗎？”

“大概三十歲左右，特征不明顯，而且臉上還戴着口罩，不過他嗓子似乎有些毛病，聽起來非常沙啞，但也可能是因為感冒了緣故吧……後來由于誤會解除，執勤民警隻是對他進行了口頭教育，并未進行扣押，所以也沒有留下他的身份信息。”

“好的，謝謝，如果有更多的信息麻煩第一時間和我們聯系。”

說完，邱元航挂斷了電話。

下一秒，李小海匆匆忙忙地從門外跑進來，臉色蒼白，神态焦急。

不等喘勻口裡的粗氣，他飛速且大聲地說：“邱哥，剛才接到報案，夏天被人綁架了！”

邱元航一驚，瞳孔驟然震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