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原本不想跟自己的雇主有過多接觸,對方的确算是可造之材沒錯,但跟他也沒有什麼關系。不過在某件事發生過後,他覺得自己應該變更一下觀念——至少不能因某些事情得罪對方。
所以他決定跟琴酒多聊聊,最好是保持友好以上的關系,如果能夠長期交流就再好不過。
“翻了四十倍!”很顯然,保镖伏黑甚爾先生有點激動,他使勁兒拍着琴酒的肩膀,差點把黑衣組織的中流砥柱拍出了内傷加外傷,“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吧,籌碼翻了四十倍!”
“你下的那注不是有在賠嗎,翻倍的是七号,我提醒過的那注。”琴酒紮了馬尾,把長發整理得服服帖貼,他聽了甚爾的話後,頭也不擡地繼續擦拭槍體,“承認了吧,甚爾君,”他說,“别賭下去了,你的運氣太差了。”
甚爾:……雖然想說點兒什麼但是似乎完全沒辦法反駁。
“這次的收獲分你三成作為謝禮,”伏黑甚爾想了想,他看起來有些肉疼,“提前聲明,除此之外,我一分都不會多給。”
琴酒頗為詫異,他擡起頭,上下打量了甚爾好一會兒才滿臉複雜地開口道;“我記得你很有名,這麼缺錢嗎?”
在地下世界闖了赫赫威名的術士殺手居然沒錢,無論如何都讓人難以相信吧,然而伏黑甚爾的表情非常微妙,他看起來就像是沒有理由解答琴酒的疑問一樣,笑容中居然帶了幾分心虛。
琴酒了然:好敗家啊這人。
他沒有要伏黑甚爾的錢,隻跟對方說這筆錢就權當是利用了他的名聲後送來的歉禮,甚爾咂咂嘴,倒是沒說什麼,下午便跟琴酒請了假,準備去給便宜兒子和閨女買點日常生活用品。那兩個孩子明明年紀不算太大,卻因為長輩太不靠譜,平日裡隻能呆在房子裡磕磕絆絆地活着,如今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好孩子。
琴酒對保镖先生的家庭狀況沒有絲毫想要了解一二的興趣,他今天也不想外出碰瓷。踏入咒術界的第一步已經完成,在此之前,他隻需要繼續等待,很巧的是,他的耐心足夠等到目的達成的那天。
那柄‘咒具’的效用還算不錯,手感一般,但殺傷力卻還算合格。琴酒從最開始就不期待組織裡的研究人員能夠真正研究出殺傷力強大的咒具,那位先生雖然想要接觸咒術界,但卻不清楚要制作出一柄合格咒具要有多難,正統咒術界尚且沒有幾把強效的咒具,更何況是門外漢呢?
不過這跟琴酒沒有一丁點兒關系,他隻是個沒有感情的打工仔,隻負責執行任務,而不負責追根溯源。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得閑,如今的他倒是難得多出了這個年紀的普通少年該生出的幾分百無聊賴和憊懶。琴酒打了個哈欠,将形似伯/萊/塔的咒具随意丢掉一旁,轉而去保養他真正的愛槍。
至電話響起之前,琴酒的心情都還算不錯,不過工作的手機就在一旁叮叮當當亂響,讓他着實有些煩躁。
“沒事不要打攪我,有事也不要。”他的語氣冷淡得仿佛是這個季節該有的溫度,“Vermouth。”
他不太喜歡貝爾摩德,更不喜歡神秘主義者。沒人能夠否認那位先生對貝爾摩德的看中,在内部甚至還會聽到一些似真似假的傳聞,譬如貝爾摩德是Boss寵愛的人,又比如說這位女士多年來容顔不變,大概是被實施了什麼可以永葆青春的實驗。
琴酒對此嗤之以鼻。
“哎呀,姑娘們可不會喜歡冷淡過頭的男人,”那邊的女聲聽起來有幾分戲谑,“隻是稍稍問候一下而已,最近還好嗎?Gin。”
“托你的福,很好。”
琴酒把無線耳機塞進耳朵裡,起身開始打理自己的餐桌,“說正事。”
電話另一端的貝爾摩德嫌棄地撇了撇嘴,她是個慣常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人,偏生對銀發的小鬼沒轍。她的手指繞了繞微微蜷曲的發尾,尾音拉長後會讓别人有一種‘這家夥很不認真’的錯覺:“新的暗殺任務,注意接收。”
“Bye~”
琴酒聞言手指微屈,随即便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自己的動作。誠然,那位先生交予他的長期任務是打入咒術界替他獲取相關情報,可這将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可能真像是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般安然度日,總得做一些不會太耗費時間精力的任務,貝爾摩德不是負責任務發布的成員,初步斷定那個女人隻是想逗弄琴酒而已,看冷面冰山變臉一直是貝爾摩德的保留節目。
他接到了和任務相關的郵件,看過之後将其删掉清除痕迹。暗殺對象是交通署的某位要員,據聞對方将要升至權力中樞,因天性正直不肯接受組織招攬而引來殺身之禍。
平心而論,琴酒并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他的善惡指針并非來源于法律和道德,而是自身的目的性——隻要能夠達成目标,那在他眼中便是善。成為黑衣組織首領手中的一把刀是為了達成目的、安井純一的出現也為了達成目的、他做過許多在常人眼中看來皆是罪無可赦的惡事,但對他來說,也僅僅是達成目标的必經之路。
故而,僅僅是暗殺一位正直的老者,倒也不會讓他産生所謂的負罪感。
琴酒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裝備與武器,然後換了一身休閑的外套出去踩點,如今他獨自一人外出任務,自然不便聯系其他的情報人員,隻能自力更生。那位高官住在某處獨棟别墅内,有配備安保,但是對琴酒而言強度不夠,對方每天早晨七點鐘外出,下班後偶爾會跟家人一同閑逛,除卻必要的酒局,夜晚也不會在他外面逗留很久。
在如今這種财閥當道的腐敗官場,對方倒算是難得的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