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經年,若能重逢,我該如何向你緻意?”
五年後。
鵬城郊外,譚心鷗和父母一起來到外祖父家。
“小鷗回來啦!”鶴發童顔的外公瞥見他們的車開進院子裡,笑呵呵地邁出門,迎上來。
“外公!”譚心鷗笑着上前響亮地喚道。
“又有兩年沒見了!”外公不住地打量她,“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不走了。”五年間,她因公回國過兩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光陰流轉,時過境遷,當初離開的原因已如浮雲流散,她在事業上也得到了提升,是時候回來了。
正好過幾日是外公的八十大壽,她便提前回來給外公祝壽。
“好,好。”外公連連點頭,祖孫倆來到客廳坐下。
“外公,您最近身體還好吧?我媽說您還在教人家太極拳?”
“閑着沒事,活動活動筋骨。”外公将洗好的葡萄移到譚心鷗跟前,“你呢?
“忙着工作,很久沒練了吧?”
“練啊,我每天坐在電腦面前那麼久,也要活動筋骨的。”她隻要不加班,每天不止練太極,還會練瑜伽。
既鍛煉身體,也能靜心、解壓。
“對嘛,要堅持下去才行。你們一忙起來就不注意身體,像小黎……”“黎”說到一半,外公突然想到什麼,頓了頓。
那個字眼太敏感,譚心鷗心弦一彈:“您說誰?”
“一個小夥子,小李,跟我學太極的。”外公故作鎮定,“頭兩年還好,後來聽說工作很忙,恐怕也沒有堅持下去了。”
原來是聽錯了。
譚心鷗心下無奈歎氣。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能幻聽成他的名字?
他住在淮城,怎麼可能來鵬城學太極拳?
就算他在鵬城也不會學的。
郊區的夜晚甯靜幽深。
譚心鷗漫步在庭院中,望着樹叢間飛舞的螢火蟲,帶着狼牙耳機與禾璎打語音電話。
“你要在總部上班,那以後就一直待在鵬城了?”禾璎問。
“嗯。”
“那你可能很快會碰到——”禾璎舌頭打了一下結,“不是,我想說我們好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碰面。”
她一向心直口快的,有時候腦子還沒想清楚嘴上就已經說了。
譚心鷗直覺她在回避什麼,笑着刨根究底:“幹嘛說話說一半?
“我會碰到什麼人嗎?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
禾璎拍拍自己腦門:“嗐!就是黎治啊。
“你想不想知道他這些年的情況?”
譚心鷗靜默了一瞬,輕輕揚起唇角:“沒必要了。”
這些年她在國外換了手機号碼,屏蔽了黎治的所有聯系方式,刻意将他隔絕在她的生活之外,想一點點将他從心中抹除。
過了這麼久,他如今的情況,她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年她出國前夕,跟禾璎聊了很久。
禾璎知道她離開主要是為了治愈情傷,因而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哦。
“你知道的,我這兒各種圈内八卦多得很,而且保真。
“我感覺,五年了,很多事情都變了,但也有的事情可能一直沒變。”
“打什麼啞謎呢?”譚心鷗被她故作神秘的口吻吊起了胃口。
“嘿嘿,不告訴你。你自己慢慢體會吧。”
譚心鷗仰頭凝望夜空。
沒變嗎?有什麼是沒變的?
第二天上午,譚心鷗陪母親去商場采購,路過龍泰廣場。
她很久沒來龍泰了,上次來還是……
那年新春黎治來找她的場景悄然躍出記憶的鎖匣。
鵬城繁華街區一家遠近聞名的飯店裡,盛煜品嘗了一口剛上的菜肴,瞟了眼面前安靜用餐的男人:“黎叔前兩天看見我爸媽抱着孫子孫女,羨慕壞了,讓我勸勸你——
“别執着過去,向前看。”
“知道了。”黎治淡淡應了一聲,優雅着喝着魚湯。
“然後呢?”
“他讓你勸,你勸了,還要什麼然後?”
盛煜放下筷子,歪着頭凝起眉頭:“大哥,你自己說說你都多久沒碰過女人了,那麼多垂涎你的大美女,一個有感覺的都沒有?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不行了。”
“清心寡欲,有益健康。”黎治攤了攤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唉!”盛煜歎了口氣,拿他沒辦法,“不是說她都有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了嗎?
“說不定人家已經在國外注冊結婚了,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黎治眸色微微暗了暗,沒言語,繼續喝湯。
一聲信息鈴音打破沉默。
黎治偏頭瞧了一眼,立刻放下湯勺,劃開屏幕。
是曲鲲轉發給他的朋友圈,圖片裡曲鲲一大家人圍在餐桌前拍了一張大合照。
他的目光瞬間定格在了其中一張璀璨的笑顔上。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