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也不願意承認,他赤誠的初戀,他滿腔的真心,敗給了一個女人的虛榮心。
黎治站起身,看了看曲鲲和譚心鷗:“我去個洗手間。”
譚心鷗見狀,也不好再待下去:“哥,你們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下次有空再聚。”
曲鲲無奈地點點頭,送她出包間,輕聲道:“你幫我跟黎治說一聲,今天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望了望前面不遠處的背影:“行。你别送了,回去勸勸明哥吧。”
曲鲲歎了口氣,回了雅間。
譚心鷗立在走廊的玻璃窗前等黎治,等了一會兒,手機來電話了,是個陌生号碼。
一般陌生号碼都有标記“騷擾電話”或者“快遞”,她直接快遞電話,其餘的一律不接。
但這次沒有特别标記,而且歸屬地為淮城,她不确定是不是淮城的同事或者工作上的熟人,便接了起來:“你好!哪位?”
“心鷗,我聽你公司的人說過幾天你要去迪拉爾是嗎?那邊氣候不一樣,紫外線很強,你要注意——”
譚心鷗“啪”地挂斷。
杜霖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怎麼沒想到呢,她在淮城認識的人不少,杜霖在這邊也有一些朋友和熟人,他想問到她現在的電話号碼并不難。
她下意識想要将他的新号加入黑名單,但還沒來得及操作,又收到他的短信:
心鷗,這是我的新号。
不要拉黑我,我隻是想提醒你去L國注意防曬避暑。
你怕曬黑,又容易中暑,多備點治中暑的藥。
譚心鷗雙唇微微抿緊。
她當然知道多做準備,用不着他提醒。
“怎麼了?”黎治已從洗手間出來,來到譚心鷗身側,眸光不由自主定在她手機屏幕上,“誰啊?”
譚心鷗不想讓他誤會:“我前男友,杜霖,前不久調到淮城分公司來了,想找我複合。”
說完,盡量平靜地看着他。
他神色瞬間暗了暗,語氣卻好似不太在意:“你在考慮?”
“沒有,我已經拒絕他好兩次了,可他不死心。”她邊說邊将杜霖的新号碼加入黑名單。
黎治語氣更輕松了:“我幫你應付?”
“不用,我能應付得了。”杜霖不是韋凱,她相信隻要不給回應,時間一久,他會自動放棄的。
她這麼想着,也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但黎治聽着,心頭卻揪了一下:“你能狠得下心?”
“怎麼不能?我不可能跟他複合的。”她神色堅定又果決。
似有一陣清風驟然吹散了黎治揪成亂麻的心,他柔柔地握住她纖白手指,輕快地往停車場去。
半夜,譚心鷗猛然從夢中驚醒。
她夢到了與杜霖分手的情景,夢到杜霖和他的白月光親親熱熱,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羞惱、難堪、憤恨,淹沒了她。
醒來後,那股感覺很快遁去。
白天在飯店包間裡,黎治說的話不住地萦繞在她腦海:
“不管因為什麼,反正是她甩了你。”
“你要是敢承認這一點,還能讓人高看你一眼。”
他說的是麥明,可此刻,她覺得自己和麥明沒有差别。
她至今還不願承認自己真心相待的男人,說好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背棄了她。
她内心深處始終梗着一根很長很粗的刺。
因此,分手兩年了,每每見到那個男人,她還是忍不住惱怒、怨憤,想起過往心裡還會隐隐作疼。
可是,為什麼不願承認呢?
因為那個男人選擇了另一個女人。
不管他現在如何,當初在他心裡,她就是比不上他的初戀。
哪怕她再優秀再真誠,她也還是比不上他的初戀。
她蓦地頓悟。
她受不了杜霖的背叛,更受不了自己在他心裡不如一個曾抛棄過他的女人。
強烈的自尊心不容許她承認這一點。
倘若,她向自己内心坦然承認了呢?
她輕輕合上眼。
承認吧。
承認自己在他心裡沒不如别人,并不可恥。
刹那間,心門洞開。
郁結的陰霾通通消弭了。
這一刻之後,過去的種種真的完全成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