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種場合,别人都叫他黎總或者小黎總。
“譚叔叔,真不巧,我得走了。”黎治晃了晃手機,似有點無奈,“我家老頭催了好幾遍了。”
“哦,行,那有空和心鷗一起回鵬城看看?”譚國弘臉上挂着老練的笑。
譚心鷗微垂下眼簾,默默無語:老爸真是的,說什麼帶他回家啊,能不能不要瞎客套?
黎治側眸望着她:“有機會一定去。”
她訝然擡頭。
他說的是去鵬城,不是去她家吧。
當天展會結束時,譚心鷗母親曲卿和舅舅、舅媽、表哥也來了,一家人一起在飯店用餐。
席間,長輩們喝了酒,暢聊着生意、家常,表哥曲鲲時不時接個電話,譚心鷗隻埋頭安靜地大塊朵頤。
她隻想當個隐形人,長輩們聊什麼都好,千萬不要聊到她的個人問題上。
她外婆這邊的親戚有一個家族聊天群,誰家發生了新鮮事,隻要其中一人聽說了,就約等于大家都知道了。
比如她和黎治的“戀情”。
“心鷗,”曲鲲在包間外打電話,遇見從洗手間回來的譚心鷗,叫住她,“你和黎治是認真的嗎?
“聽說你們見過家長了,是奔着結婚去的?”
“嗯……”譚心鷗低眸,尋思該怎麼回答。
曲鲲聽了,以為她在說“是”:“黎治那種人,談着玩玩可以,可不能認真啊。
“結婚更不行,結了也得離,除非你能忍受他在外面有一堆女人。”
表哥比她大五歲,小時候經常帶着她和外婆家左鄰右舍的小朋友一起玩,待她像親妹妹一般。
直到她上高中,沒再住外婆家,而他也大學畢業開始創業了,聯系才漸漸少了。
不過,那種親哥對親妹的感覺依然未曾褪去。
因此,面對他誠摯的關心,譚心鷗不太想含糊其辭,蒙混過去。
“哥,你怎麼義憤填膺的?”她不免有些奇怪。
曲鲲的語氣很輕蔑,不像是一個毫不相幹的旁觀者的評價。
他和黎治有過節?
不會啊,他們應該沒有交集才對。
“我一很好的哥們,處了五年的初戀女友,被他搶了。”曲鲲滿臉鄙夷,“他要是真喜歡也就算了。
“搶到手不過一個月就甩了。
“那女的得過他送的名牌包包、珠寶、裙子,一大筆分手費,滿足過虛榮心,也不肯回頭去找我朋友了。
“别人一心一意愛了五年的女人,隻是他一時玩樂的工具。哼!”
“什麼時候的事?”譚心鷗很詫異,他搶人家女朋友?
宴會那晚見過周采熙後,她覺得自己對合作對象太不了解,便在網上搜了搜黎治的绯聞史。
有不少總結性的報道,但沒有一個爆料他曾搶過别人對象,或者腳踩幾隻船的。
“就兩三年前吧,不信你問問他,那女人叫戚一鈴。”曲鲲道,“我那朋友現在提起初戀來,還心痛呢。
“我跟你說,你可别傻乎乎地對他用了真心,到頭來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譚心鷗彎眸一笑:“不會的,我已經傻過一次了,你忘了?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心,不會受傷的。”
她和黎治之間不會發展到那一步。
當然,她也不會去問黎治有關戚一鈴的事。
她沒有立場過問。
曲鲲點點頭:“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嗯。”她想起他剛才接的兩個電話,似乎提到了項目投資,“你呢,上次那個有機蔬菜項目還順利吧?”
“遇到點兒資金問題,這不,來找姑父想想辦法。”曲鲲忽然輕松一笑,“沒事,創業公司都這樣。”
兩人邊說邊回到座位上。
同一個夜晚,淮城,周采熙坐在一家商場美甲店裡,兩眼死死瞪着手機新聞裡醒目的字眼:
“黎治與未婚妻甜蜜互動”、“車内熱吻”。
她隻聽說前些天黎治去了廣甯考察投資項目,卻沒想到他突然又出現在了北都展會上。
兆黎有專門人員負責展會事宜,他沒在集團任職,雖是大股東,也不必要到現場。
而且,他最先去的是啟極的展館,待的時間最久,後來去他家展位看了兩眼,跟他爸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難道他真是奔着譚心鷗去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馬被她掐滅:不可能!
肯定是故意作秀,知道他爸也在現場,故意秀給他爸看的。
可是……作秀在哪裡都可以,隻要讓他爸看到就行了,幹嘛非要到大老遠跑去見譚心鷗?
除非,他想見她。
周采熙雙唇緊繃,眼裡染上迷霧。
以前他可不會千裡迢迢上趕着去找一個女人,都是那些女人去找他的。
那個姓譚的到底哪裡吸引他,讓他這麼特别對待?
不,他不會特别對待某個女人,從來不會。
他對女人隻有欲,沒有情,九年來一直如此。